明軍對戰狼族,鏖戰半宿,狼族敗退。
狼王不甘地撤回狼族聚居地,在黎元的建議下,準備舉族遷徙。
其實狼王帶族群撤走的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狼鬼丟了。
在狼神不出的時代,狼族全靠狼鬼來守護,雖然這個老家伙渾渾噩噩地不分敵我,但好歹是足以媲美狼神的戰力。
可自從狼鬼被放出牢籠后,瘋了似的追殺那個人族,就像餓狗追著肉骨頭一樣,失去了蹤影。
鬼仆施展秘法也尋不到,它再也沒回來。
狼族聚集地本就是處在眾多強族的窺伺之下,東北方不遠是熊族的地盤,西邊太行是翼人族和山鬼的天下。
南邊是京城,這次和明軍大戰一番,可能人家下一次就來狼族家門口大鬧一通,誰讓自己先招惹人族了呢。
無奈之下,狼王決定帶著部族往北撤離,尋找合適的地方。
帶著殘兵敗將回聚居地的路上,狼王沉默不語,心中暗自思忖,當時就算狼騎敗退,自己手里還有上萬的狼族,可就算全部壓上,和明軍一決死戰,也不會有太大勝券。
“就不能聽人族的建議,”狼王恨恨地說道。他想起一個人來,那個道人給他提議殺入京城,迎回父王骸骨,重掌狼族神兵。
道人還信誓旦旦地保證找江湖門派來幫忙,盜骨尋刀。
結果連個浪花也沒在京城翻起來。
刀也沒找到,那一幫子江湖人士根本不知道骸骨在哪,狼王甚至在懷疑,自己父王的骸骨是不是被人族給喂狗了…
就連自己最自信的狼騎狼衛,想要拿來震懾明軍,讓明皇送回祖宗骨骸,交還狼族神兵。
結果人家派兵出來打了一通,自己連城門都沒摸到,碰了一鼻子灰。
撤軍的時候還被手拿強弩的明軍騎兵像狗一樣追殺了三十里。
想想就頭疼。
狼王嘆了口氣,這年頭,做狼太難了。
頭疼,頭上纏了一圈又一圈的棉布,那是在指揮撤退時不小心被天火燎了頭上雪白的皮毛。
那是剛撤出密林還未遇見那些明軍騎兵的時候,一塊巨大的隕石從天而降,帶著熊熊烈火砸在了狼族人的頭上,點燃了大片荒原。
土石四濺,天火飛竄。
雖然隕石也就砸死了幾個倒霉蛋,而崇拜上天的狼族人,被這景象嚇得潰不成軍,都認為是上天降罪,于是四散而逃。
回到聚集地光是收攏族人就得十天半個月。
狼王忍不住仰天悲呼:“我都這樣了,上天為什么還降下天火。有沒有天理了還?”
不說了不說了,都是命。
黎元緊跟在狼王身后,出聲安慰道:“我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別提燒字!”
而京城這里,歡聲一片。
一戰正面殲敵三千有余,其中傷者五百余人,陣亡二百四十余人。
天威弩騎斬殺一千多狼族,還帶回來十多塊隕石來。
一時間朝中各派文臣上書歌功頌德,有的說皇帝排兵布陣可比天神,將士英勇殺敵可比天兵。
有的說天子有大德天降神石助我大明。
有的說皇帝英明神武,武功蓋世,無人能敵。
一片歌功頌德之聲。
皇帝回宮,下了兩道旨意。
第一道旨意,死傷將士盡快撫恤,死者進爵,傷者皆升一職。
第二道旨意,王越調兵遣將,運籌帷幄,首功一件,加太保。沙律和臨陣洞察敏銳,升無夜衛指揮使。
城南三衛的主將論功行賞。
誰都知道,李涪急于帶兵撤回崇武門,將傷兵營里的傷兵和狼人盡數射殺。
所以城南三衛的賞罰,皇帝還要斟酌。
而沙律和調進無夜衛,便是成為皇帝身邊的紅人了。
這是皇帝給王越的面子。
左相王越在朝中的聲望達到頂點。
隕石被帶回城中,驚動了很多百姓出來觀瞧。
黑黝黝的大石頭泛著寒光,在太陽下竟然有些耀眼。
經軍器監大工匠勘察,隕石中含有大量的天外鐵礦。
皇帝下旨,御批二字詞牌造物,著軍器監將天降隕石冶煉為兵。
軍器監得了大小隕石十余塊,大的有房屋大小,小的有磨盤方圓。
軍器監占地十余畝,在皇城的西南方向,緊貼著禁城城墻。
軍器監的禁嚴程度,堪比皇城。
皇帝時常帶幾個小太監,來軍器監查看造物之事。
軍器監中,能鍛造兵刃的大工匠,個個是五品以上的待遇。
左相府。
王越回來睡了一覺,到午時才起。
用罷了飯,正在書房喝茶。
此時管家來報,兵部尚書白川,僉都御史宋正清來拜訪。
王越眉頭一挑,這兩個人怎么一起來了,吩咐管家正堂看茶,起身出了書房在正堂前等著。
不多大一會,管家領著白川,宋正清就來了。
見王越在堂下等待他們。
“左相風采不減當年啊。”白川上前拱手笑道。
宋正清也點頭微笑,“年兄身體強健,是我大明之福啊。”
“過獎,過獎,”王越回禮,伸手請兩位大人,“月河,怯風,屋里說話。”
三人分主賓落座,王越笑道:“怯風還捧我身體強健,我這幾年未騎馬了,昨夜上馬差點出溜下來,哈哈,回來以后這腿都合不攏嘍。”
宋正清看著王越,“怎么著?當年單騎服天蒙的王龍度,也感覺腰酸背痛了?”
王越擺擺手,“你這老宋頭,我就知道你啊,就是來笑我的。”
三人哈哈大笑。
不多時,管家端上茶來,便退了下去。
“兩位大人,這天冷干燥,請用熱茶。”王越說著話,端起蓋碗嘬了一口。
“嗯,好茶。”白川細細品過,不禁稱贊道。
“哦?”王越笑瞇瞇地看著他,“月河講講,這茶好在哪里?”
宋正清捻著胡子,等著白川說話。
白川放下茶碗,沉吟了一下,“茶雖好茶,這水是上佳。”
王越聽了哈哈大笑,指著門外說道:“自家粗井,哪來的好水。月河此言過譽了,過譽了。”
宋正清瞇著雙目,和白川對視了一眼。
“左相真是實在人,”白川繼續說道:“京城中多苦水井,京中有權勢的官家,都是喝城西的泉水。像左相家中這般打井取水的可不多,單這一點,得挑大拇哥。”
“哎,哪里的話,”王越擺擺手,“從軍那些年,戰事緊急之時,或是堅守土城荒原,連口苦水都喝不上嘞。老夫年紀大了,自然不比當年,有口熱湯喝便滿足了。”
白川點點頭,沒有說話。
“龍度,咱不提當年苦日子了,”宋正清出聲道:“今天我和月河就是來給你道喜的,宮里有信兒,要加你太保之位呢!”
“是啊,想來著旨意也該到了。”白川出言附和。
王越坐在那里,聽兩人這么一說,露出恍然神色,“哦,原來你們二位早就知道了,來我這蹭飯來了!”
“哈哈,多有叨擾,”宋正清滿面春風,“多嘴問上一句,能點菜否?我是饞那一口元宵嘍。”
王越指著他笑罵:“沒個正形,都正月十六了,還想吃元宵吶!明年再說吧,饞你一年。”
三人正說笑著,外面一聲響起:
有旨意。
王越三人忙整理衣冠,出堂跪聽宣旨。
旨意宣罷,太監上前扶起王越,笑道:“老奴今兒要在王太保這討杯酒喝。不知太保管不管?”
王越抬頭一看,正是掌印太監申姜,忙拉著他的手,“管,好得很。”
幾人步入正堂,申姜并沒有入座,而是面北拱手,口中說道:“有口諭。”
王越幾人又要跪倒,申姜微笑,“上諭,你們幾個站著聽罷。”
幾人便整理衣冠,束手聽旨。
“上諭,王越不辭勞苦,為朕分憂,朕心甚慰。賞兩年俸祿,由從宮中調度中撥發。朕原定下十六來卿家小坐,無奈昨夜偶感風寒,便不來了,著申姜代朕用飯。若是有其他官員在,一并留飯罷。”說罷申姜上前扶起王越,笑道:“這陛下的口諭宣完了,王大人準備拿什么菜來請我們呢?”
王越樂了,“申公公代圣上用飯,那得申公公代圣上點菜吧?”
四人哄笑一團。
“元宵。”申姜輕輕說道:“圣上想吃元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