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天旋當時確實是察覺到了倚在窗戶后面的步裔兮,他也確實是想起了自己的母妃。以往他會直接從大門進來一個人默默穿行于桂樹之間,可現在這里住了步裔兮,他不便再常來了。
等她閉了窗戶之后,他便飛身回了戾王府。他本是因為答應了議親之事,才念及自己的母親。對著那大片桂樹林,他仿佛想證明什么似的,他真想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克母克婦之命,看看這個到目前為止都安然待在自己身邊的女子步裔兮是否也會跟以前的人一樣。
宮里都傳他克死了自己的母妃,他很愧疚卻也不信那些話。后來他長大了,也曾試圖去查當年母妃薨逝的詳情,可積年已久,并沒有查到什么,沒有找到任何可以證明母妃的死與他無關的證據。
他想,如果他能有一個和他白頭偕老的妻子,大概能間接證明自己與母妃的逝世無關了吧。
次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進了院子,索依邁著輕盈的步子來到步裔兮的房間:“裔兮,好了沒?該去吃早飯了,吃完還得去逛長雒城呢。”
“來了來了。”步裔兮剛梳洗完畢,聽見她的聲音,便快步走了出去。
兩人用完早膳,叫上紈綺和輕羅便出了門。粟骕自然是跟著她們的,而步殊已被焦管家送去學館了,步裔兮和索依可以放心地玩到傍晚再回家。
馬車先到了陸豫的姑母家門外,步裔兮剛下了車,便看見陸豫正要出門。
陸豫方欲上馬,見了步裔兮,把馬交給門衛牽著,走上前來:“裔兮,我正想去找你呢。”
步裔兮見他神色嚴肅,問道:“出什么事了嗎?”
“聽聞鮑太妃要你嫁給戾王殿下,可有此事?”陸豫望著她的目光里透著幾分緊張。
索依本是要下馬車的,聽見陸豫這句話便又坐了回去,她想這個時候還是不要下去的好,免得讓他們兩人變得尷尬。
步裔兮一聽是問這事,心里松了口氣:“沒錯,是有這么回事,而且……我也同意了。”
陸豫心里劃過些許失落:“你當初不愿意嫁給我,說我們命里沒有姻緣,我不是你命定的那個人,那么戾王殿下就是嗎?”
“嗯。”步裔兮語氣不輕不重,卻十分肯定。
“你愛慕殿下?”陸豫難掩心中的苦澀與憂傷。
步裔兮沒有立刻回答,愛慕姒天旋嗎?她自己也不甚清楚,她只是覺得情不自禁地想靠近他,心甘情愿地想幫他,想一直陪伴著他。
陸豫見她猶疑,又問道:“還是因為殿下曾經救過你的命,你想報答他?如果是這樣,報答有很多方法,不一定非要以身相許。”
“不是的,不只是報答,我想陪在他身邊。”步裔兮到底是女子,還無法當著另個一男人的面說太多情感之事,“陸參軍,我心意已決,請你別再說了。”
“你看,你到現在都叫我陸參軍,以前我記得你還叫過我‘陸大哥’,現在怎么連我的名字都不肯叫了呢?”陸豫神情有點沮喪。
“陸豫,”步裔兮喚他,語氣誠懇道,“你曾說過和我‘傾蓋如故’,我是一直把你當成知己的,不知我現在還有這個榮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