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唐......采唐......”
柳月春仿佛做了一個夢,陷入一個無底的黑色旋渦之中,身不由己一直往下墜,周圍是一片黑暗,沒有半絲亮光,手腳都懸空于無盡之中,沒有一絲依靠。
她暗想,完了,完蛋了,死定了,這是要墜入十八層地獄嗎?
想到這里一股悲涼而起,回想這一輩子,努力了十多年,剛剛刻苦讀書考上了大學,馬上就要離開這窮山溝了,還沒等鳳凰展翅翱翔天際,就出了意外,從山上摔下懸崖,這次肯定死定了。真是命苦啊。
想著想著,不由悲從心中起,失聲痛哭起來。
兩眼之中,熱淚狂涌,擋也擋不住。
“采唐......采唐......”
耳邊又想起這個喊聲,柳月春不由怒起,“菜湯”?“菜湯”?到底“菜湯”是什么?莫非十八層地獄里的飯店還可以打包菜湯?
真是想要上去罵一罵這個不識趣的家伙,看不到別人正悲傷嗎?總是叫什么叫,都要死了都不能痛快哭一把,這是多給人添堵啊。
倏地睜開眼,柳月春有點懵,這是……什么……地方?怎么感覺……有點……怪怪的。正納悶呢,手一下子被人拉住,不光拉住,還使勁用臉在她手上蹭啊蹭的,蹭得手背上潮乎乎的,仔細一看,鼻涕、眼淚,都蹭到她手上了。一下子把她惡心夠嗆。心里喊道:“干嘛?干嘛?你干嘛把鼻涕擦我手上?”嘴上卻沒有喊出任何聲音。于是胳膊用力,把手從對方手中拽了出來。投過去一個嫌棄的眼神。
對面的小姑娘有那么一點點怪,第一眼看去發型有點怪,頭上左右兩個小揪揪,雖然看上去也不大,十三四歲,但是在柳月春眼里,這種小揪揪發型上幼兒園還可駕馭,幼兒園之后就有點扮嫩的嫌疑了。
其次,衣服也很怪,上身一件海棠紅的小衫,下身穿一件月白色曳地長裙,長袖飄飄,裙擺裊裊,像畫中的仙女一樣。模樣也不錯,白白嫩嫩的皮膚,大眼睛水汪汪的。
她一雙淚眼緊盯著柳月春,嘴里說道“采唐,你可算是醒了,你知道嗎,你都昏迷了兩天了,可嚇死我們了。”
柳月春有點懵,搞不清楚她這話到底是沖誰說的,到底誰是她口口聲聲叫的采唐。眼皮翻了翻,左右看一看,并無他人。這床上躺著的,只有自己,就連這屋里,也只有她們兩個人。
柳月春這時候有點害怕,看這打扮,古代服飾,莫不是自己這就到陰曹地府了?轉一下腦袋看一看屋里陳設,再看一眼窗戶和門,不對啊,有陽光照射進來,不像是陰曹地府啊。
小姑娘看她不說話,轉動著小腦袋左看看右看看,大眼睛滴溜溜亂轉,有點生氣,一屁股坐到床邊,說道:“采唐,你莫不是摔傻了吧。摔成啞巴了?不能講話了?或者摔成傻子了?什么也不記得了嗎?”
柳月春盯著她看了又看,用手指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采唐?”
話音一出,柳月春自己都嚇傻了。這聲音不是自己的啊,嬌嬌糯糯的音色,跟自己以往粗門大嗓完全不在一個調上。說完自己先嚇一跳,捂著嘴巴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音。
小姑娘一只手撫上柳月春的額頭,話里滿是不可置信,“真的傻了?也不發熱啊,嗚嗚嗚,這怎么都開始說胡話了呢?”
這時兒,門口響起了腳步聲。還未等來人進門,梳著雙揪揪的小姑娘就搶先跑到門口,高聲說道:“魯大伯,采唐她醒了,她真的醒了。”
“是嗎?真是太好了。”話音一落,一前一后進來兩個人。
前邊的是一個四五十歲的壯漢,身量很高,一身短打扮,頭上的發髻高高梳起,未有任何發飾;后邊的年輕男子個子高挑,身形清瘦,頭戴一頂黑色紗帽,身上一襲月白色廣袖云袍。玄色腰帶勾勒出高挑身形。從衣著上看,后邊的年輕人貌似更有錢。
咳~咳~咳,這就是在他們進門的瞬間,柳月春心里盤算出來的,她深知,這個時候,說多錯多,不言不語方為上策,但是心思必須活,腦瓜必須快。否則小命休已啊,不光小命休已,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所以,裝傻充愣,裝啞巴才是上策。想好這些,柳月春心中定了一定,見機行事吧。
魯大伯走上前來,左右看了柳月春,緩緩說道“采唐,你可還記得為父?”
柳月春瞪大眼睛,定定看著他,沒說話,眼睛眨了一下。
老者開心地笑了起來“你眨眼睛了,還記得我,是不是?”
柳月春一下子有點懵,忙左右搖頭,不搖不要緊,一搖頭好暈,連忙用倆手抱著頭,一副痛苦的表情。
后邊的年輕人忙走上前來,說道“魯大伯,采唐她剛醒,肯定還沒恢復,別著急。剛才我上山的時候碰到玄佛寺的小和尚到鎮上去請趙神醫,想是跟采唐一同摔下懸崖的司馬公子也尚未清醒。等下我到山下去,如果趙神醫還在,把他請上山來,給采唐也診治一下。”
魯大伯扭頭看向年輕男子,說道“不夷啊,那可真是太好了,等下就麻煩你去跑一趟了。”
年輕男子說道“魯大伯不必客氣,我馬上就去。”說完扭身出門而去。
魯大伯坐下端詳了柳月春半響,嘆了一口氣,什么也沒說,出門而去。
剛才梳著兩個小揪揪的小姑娘湊了上來,盯著柳月春看個不停。柳月春很想開口問她幾個問題,但是又怕一張嘴就露餡,還沒解開自己的疑惑,就被當怪物抓走了。
思索半響,決定用手語,想到這的時候,她微微翹起嘴唇,笑了一笑。不成想,這個不經意的微笑盡數落進了小姑娘的眼睛里。小姑娘抬手捏了捏柳月春的臉蛋,生氣地說“采唐,你裝的是不是?你假裝不記得我們了,讓我們著急是不是?~~~嗯?我告訴你,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玩。”
柳月春忙往后躲,掙脫了小姑娘的“魔手”,瞪大眼看著她的眼睛,然后指了指自己,隨后皺起小眉頭。
小姑娘看她把這個動作做了好幾遍,冷冷開口道:“你是問,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