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冬去春來,一載又一載,端貞纏綿病榻,但也總算熬到了宣武三十年的秋天。這日,采薇端了一盅瓦罐進房,朝端貞說道:“公主,奴才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公主呢。”
端貞這些天氣色好了很多,臉上也紅潤了,她笑了笑,說:“還能有什么好消息?”
采薇不急不徐地說道:“公主,您先嘗嘗這個吧。”
端貞不知她葫蘆里賣著什么藥,只見她打開了瓦罐,頓時一股濃香味撲鼻而來,這氣味深深勾起了她的食欲。她瞅了一眼,又嘗了一口采薇遞上來的湯,驚喜地說:“這是……這是魚湯?!我來這里三年了,雖然廚子都是從宮里帶來的,但終究做不出宮里的味道,無非是食材不夠新鮮,但今天這魚湯跟我在宮里喝到的一模一樣,這是怎么做到的?”
采薇含笑地說道:“這可是正宗的江鮮呢!這魚剛釣上來就入了冰屜,由專人八百里加急送到這兒,然后砸冰取魚,煲成湯,自然是最新鮮的了。”
“難為他們了。”端貞又喝了幾口,想起不久前,大涼使臣來金國時提及自己的病體,遠在大涼的父皇有意派太醫過來診治。那時,她只是隨口應著,沒想到這么快就有大涼的人來了。她問著采薇:“可是有太醫到了?”
采薇回說:“是的,今早剛到,現正在院外聽候召喚,公主要請他進來嗎?”
端貞點了點頭,雖不能回大涼,但見一見大涼的人,仿佛也能解了鄉愁。采薇領命,立時就帶了太醫進房給公主診脈。
“微臣岳其思給公主請安。”岳太醫跪了跪,便隔著紗帳診脈。
這位岳太醫年紀頗輕,約莫不到而立,端貞看著眼生,便問道:“岳太醫幾時到的太醫院任職?我怎么從沒見過?”
岳太醫一邊看診,一邊說道:“回公主,微臣是宣武二十八年末才入宮給主子娘娘們請脈的,那時公主已遠嫁金國,當然不認識微臣了。”
如此一說,采薇也有些起疑了,按說給公主瞧病,怎么也得是資歷深厚的老太醫,哪里會輪到他這個剛入太醫院的年輕太醫呢?方才聽聞有宮里的人來,兩人都是高興壞了,現在仔細一琢磨,似乎隱隱有些不安。
采薇在旁搭腔,說道:“想來是岳太醫妙手,入宮時日尚淺,就受到了皇上的器重。”
“姑娘過譽了,”岳太醫慚愧地說:“微臣只是運氣好,受主子的賞識。能給公主瞧病,也是機緣巧合。”
岳太醫說得坦然,舉止又謙和,這也打消了采薇她們的顧慮。想必是來金國的路途遙遠,宮中資歷深的大多是老太醫,經不住這般長途跋涉,所以才派了他這個年輕力壯的過來。
說著,采薇見他收了脈案,便問道:“岳太醫,公主的病癥怎樣了?”
岳太醫說道:“公主只是郁結之癥,需潛心靜養。”
采薇說道:“之前的大夫也都是這么說,吃了好多的藥,可是這幾年始終不見好。”
岳太醫擬了張方子,交給采薇,說:“姑娘就按我的方子去抓藥,怎么煎服,上頭都寫明了。方子根據公主的病程,每七日一換,我不方便過來,還要辛苦姑娘跑一趟驛站。”他又略放低了聲音,朝端貞說道:“公主不必擔心,只要按微臣的方子按時服藥,少則一月,多則半年,必定藥到病除。”
聽岳太醫如此篤定的說,想必他確實有過人之處。端貞頷首,說:“有勞岳太醫費心了,采薇,替我送送岳太醫。”
“是,岳太醫,這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