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苑局內，掌印太監王來喜和掌事孫姑姑將一眾宮婢召集到院子里，吩咐之后御花園的清淤工作。今日，也是孫姑姑給采薇定下的十日之期。

　　孫姑姑將采薇喚到跟前，問：“準備好了嗎？”

　　采薇連日不敢懈怠，雖說看完了書架上的古籍，但是否記熟于心，她真不敢篤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她點點頭，說：“好了，姑姑。”

　　“這些天，采薇沒有干活，我知道很多人在暗地里抱怨，說我私心偏袒，”孫姑姑目光掃過眾人，說：“今日，就當著大家的面，由王公公親自出題考她，看她到底有沒有偷懶。”

　　王來喜看了看采薇，細聲細氣地說：“司苑局可不是上書房，都是靠真本事吃飯，光會背書是沒用的。今兒，我換個法子考考你，也考考在場的各位，我這里有三盆花卉，你們誰可以準確說出它們的品名、出處、效用，便是司苑局的掌工了。”

　　三名小太監將蓋著紅綢的花盆搬到了臺階之上，一一掀開，讓眾人品鑒。三盆花卉，從易到難，第一盆是國花牡丹，自是眾人一眼就看穿了。第二盆是萬壽菊，常與孔雀草相混淆，只是萬壽菊花苞更大，花瓣卻更為稀疏。萬壽菊因名字討喜，在宮中更受追捧，只要司苑局兩年以上的宮女都能準確分辨出來。

　　第三盆花被揭開的一瞬間，眾人都驚艷于它的美麗，金黃如鉤的花瓣，枝葉纖細如美人腰，微微彎曲的蕊心，好似少女的柔荑在向人召喚，那么攝人心魄。眾人議論不已，從沒有見過這樣的花。

　　“這是……”司苑局資歷最深的當屬錢蘭芯了，但連她也猶豫了，說：“莫非這是傳說中的彼岸花，又叫曼珠沙華？”

　　王來喜只是朝她笑了笑，眾人已追捧道：“還是錢姐姐見多識廣，好美的花啊，我們可是連見都沒見過呢。”

　　有人看著歡喜，便伸手想去摸一摸那花瓣，卻被采薇制止道：“別碰，有毒。”

　　錢蘭芯一臉傲氣地看向采薇，說：“彼岸花雖然有毒，但僅是食用有毒，碰一下有什么關系。”

　　“這不是彼岸花。”采薇一口否定了。

　　“錢姐姐在司苑局待了十年，難道還會有錯嗎？你才來多久，你知道什么呀？你看，王公公都默認了錢姐姐說得對。”

　　采薇不予爭辯，朝王來喜說道：“彼岸花出自西域，有紅白兩色，紅色稱之為曼珠沙華，白色稱之為曼陀羅華。但這株花是金黃色的，并不是彼岸花，而是生長在金國一帶，名叫‘忽地笑’。忽地笑，形似彼岸花，毒性卻勝過其百倍，枝葉皆有毒。但是，此花祛除毒性后，卻有止痛之效，多為戍邊將士所用。”

　　“不錯不錯！”王來喜拍手稱頌，說：“孫姑姑，這是你調教有方的功勞。即日起，傅采薇就是掌工了，你要好好栽培，將來前途無限啊。”

　　“是。”

　　送走了王來喜，孫姑姑朝眾人說道：“好了，都散了吧。往后多學多做，有能力的自然可以得到提拔。”

　　錢蘭芯等人怏怏散去，對采薇更加心存嫉妒。

　　芳蕊笑著說：“傅姐姐，你看她們一個個像烏眼雞似的。姐姐今后是掌工了，看她們還敢多說什么。”

　　采薇卻嘆說：“我們剛入宮不久，太過出挑怕是要遭人記恨。錢蘭芯在這里很得人心，我們以后還是要向她多討教，多做少說總是沒錯的。”

　　芳蕊點點頭，又問：“對了，姐姐怎么會知道忽地笑的？”

　　采薇臉色沉重了，說：“父親長年征戰金國，曾經將此花帶回來，所以我碰巧知道而已。”

　　“原來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