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閣老坐在主位之上,下面是他最中意的孫子——韓覆子。
他這個孫子為人很是聰明,做事也很有分寸,就是不愿意按照自己給他規劃好的路走,這一點讓自己很頭疼。整日結交一些文人,偏愛搞搞詩會,看看畫展。
聽說最近又忙著辦一個詩會,本來自己也想參加的,可是這小子竟然嫌自己的年紀大,不讓自己參加就算了,還順便騙走了自己的紫金流云硯,這可是自己當年賭贏的彩頭,就這么輕易的被騙了去。
“今日你的詩會舉辦的怎么樣?”韓閣老問,
“尚可!”韓覆子垂著手站在下首的位置,一副儒雅君子的模樣,但是韓閣老可是知道這小子才是一肚子的壞水。
“你自己辦的活動,就沒有不尚可的?!表n閣老聽到韓覆子這樣說,忍不住吐槽道?!斑@次有沒有得到好詩呢?”
韓覆子聽到自己的祖父這樣問,從懷中掏出一張紙,然后雙手遞給了韓閣老。這動作倒像是準備了許久似的。
韓閣老將韓覆子遞來的紙展開,上面寫了一首詩,
“黑云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
角聲滿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半卷紅旗臨易水,霜重鼓寒聲不起。
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韓閣老將詩念了出來,
“好!好詩!”看向這首詩的作者,之間落款的地方是“方修”兩個字。
“這個‘方修’是哪家的孩子?怎么之前沒有過?”韓閣老看見這個很生的名字,內心有些疑問,然后問韓覆子。
“這個青年是有終兄帶來的。應該不是哪家名門的公子,不過卻是一個很有趣的孩子。我已經著人去查他是哪家的人了?!表n覆子想到方修那有狡猾又傲氣的眼神,這個可不是一個謙遜的孩子啊~
韓覆子說這話的時候,完全忘記了自己也只是一個半大的孩子。
“哦?是嗎?有空的時候把他帶來給我見見。”韓閣老對于方修十分的感興趣?!澳惆堰@首詩謄抄下來,發放到城里的各個詩館里。”
韓閣老吩咐韓覆子,剛說完這句話,然后又補充了一句:“酒坊里也投上一些。”京城的文官愛去詩館,武官愛去酒坊。
韓覆子聽到祖父說這話,心知這是祖父要抬舉這名叫方修的少年,要為這少年揚名呢。明明兩個人都還沒有見過面,祖父對于這個孩子真的這么有好感的嗎?
雖然祖父是這樣吩咐的,但是想來這首詩已經在京中傳遍了吧!
昨日詩會結束的時候,平時那些自視甚高的讀書人都收起了自己的清高,主動的去結交那個名叫方修的少年去了。雖然這孩子之前在京中藉藉無名,但是僅僅憑借著這一首詩,已經在京中小小的揚名了一下。
祖父這般抬舉這個少年,以后不僅僅是在讀書人詩友圈,在官場中也會傳開這個名字的。
韓覆子走出門,站在門口,望了一眼天上的太陽,又攏了攏自己有些散亂的袖子。
“今天這太陽~還真是有些耀眼呢。”
…………
“讀書切忌一日曝十日寒。你這還沒有讀兩天書,還不認識幾個字呢,就學著人家去參加什么詩會!怎么樣,可是看到人家倚馬可待的才華了吧!長長見識也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
方修由于昨日參加詩會,下午許多人要結交自己,就忙著應酬了一下。結果是練武的時間誤了一刻鐘,又被硯松師父伐了一會,晚上還要熬夜學習耽誤下的課程,于是理所當然的今天就遲到了。
結果被野虛老頭逮著了機會,野虛不知在哪里找了一根細細的竹條,一邊在書桌前面徘徊著教訓著方修,一面拿著細竹條輕輕的抽這自己的手,可以聽見輕輕的“啪啪”的聲音。
方修一邊看書,一邊聽野虛數落自己好一會了,于是方修抬起頭對野虛說道:“師父您還是先講課吧!雖然我耽誤了一小會兒的時間,但是您若是再繼續批評下去,耽誤的就是一大會兒的時間了?!?p> 何筱畢竟由于年紀小,平時也難免受到野虛的數落,平日里都是乖乖的受著。今日聽到方修還敢對師父說這樣的話,對方修投來一個十分佩服的眼神。
“哪有學生數落老師的呢!”野虛聽到方修的指責,雖然有點不滿,但也知道方修說的是對的,但是還是嘴硬的狡辯道。
“好!師父,我錯了,我們現在可以開始了嗎?”方修看上去十分誠懇的向野虛道了個謙。
野虛十分傲嬌的從桌上將書翻起,在目錄的地方,用食指向下滑動,到一個題目的時候,突然停住,
“你們先將這篇文章大聲的朗讀兩遍。”說著搖頭晃腦的做起示范來,“就這樣,認真的,大聲的,讀兩遍?!?p> 以前看影視劇的時候,那些童子讀書的時候,都喜歡搖頭晃腦,用腦袋做圓周運動,當時就十分的不理解。
方修一開始還有點不好意思,有些放不開。野虛用細竹條抽著桌面啪啪作響,“大聲點,讀出聲!”
方修漸漸的也同何筱一樣放開了,別說,這樣搖頭晃腦的,比一直坐在這里拿著筆寫字,脖子要舒服多了。對于頸椎還是很有好處的。
古代的文章一篇都不是很長,所以兩遍很快的就念完了,
“你們先逐句的解釋這篇文章的意思。然后我再講?!币疤搶Ψ叫夼c何筱說道,說完自己就提著一個茶壺往自己嘴里倒茶。
“我今天早上打酒的時候,聽見人間酒館里有一個人在吟一首詩,叫什么《雁門行》,人家那詩寫的。我就不指望你們能夠作出什么優秀的詩作了,只要你們能夠把文章讀明白我就心滿意足了。”
野虛說著,指著方修,“對了!你和人家的名字也是一樣,你怎么這么笨呢?”
方修聽到野虛這樣說,心想:自己現在已經這樣出名了嗎?這算是紅了嗎?
何筱聽到野虛這樣說,大大的眼睛看了看方修,又看了看野虛,再看了看方修,再看了看野虛,怯怯的問:
“師父,你是說,那個詩的作者也叫方修嗎?”
野虛滿不在意的,說了一聲“嗯”,然后拎起茶壺又要往自己的嘴里灌茶。
聯想到方修昨天去參加了詩會,何筱問方修:“那首詩是你作的嗎?”
方修也沒有謙虛一下,臉不紅心不跳的說:“是!”
野虛聽到這個字,嘴里的茶水立刻噴了出來:“咳咳咳~什么?你作的?”
“是??!”
“你字都認不全,還會作詩?”
“會啊!誰讓我是文曲星下凡。還有~我前兩天認不全字,今天已經可以認全了!”
聽到方修這不知廉恥的話,野虛和何筱不約而同的做出了嘔吐的動作。
野虛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你……你的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