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戴著面巾,穿著伙計衣服的那個人聽到成氏一問三不知,只能無奈的讓成氏離開。
“就派這么一個人來照顧他嗎?未免有一點太不靠譜了吧!這樣一個婦人能教會他什么呢?”那個人像是在自言自語的說道。
“未必!你可知道這女子是誰?”另外一個聲音說道。之間從晦暗的銀庫角落又走出一個人,這人穿著一身黑衣,大概是為了方便在這個地方隱匿身形。
那個穿著伙計衣服、帶著面巾的男人將頭上的斗笠和面巾取下,露出真容。原來這人正是方府的大老爺、戶部侍郎方承志。方承志對成氏十分的不滿,問黑衣男子:
“大人!這婦人是誰?”
“他是咀英堂的殺手樸娘,據(jù)我所知,這個樸娘不會武功、不會暗器、不會制毒、不會易容……好像什么也不會,但是她卻是咀英堂能夠排得上名號的殺手。”
聽到“咀英堂”這個名號,方承志感到十分的意外,“咀英堂不是已經沒有了嗎?”
“你信?”那個黑衣人反問方承志。
確實很難令人相信的。十多年前咀英堂作為一股地下勢力,涉及情報、暗殺、經商……各個方面,搞出了很大的動靜,最終對朝堂不容,下令剿滅。咀英堂似乎被摧毀的很徹底,總堂被一把火燒了,各分堂堂主看到總堂被毀,沒有了總堂主更是鳥做獸散,咀英堂的門人更是被抓的被抓、被殺的被殺、背叛的背叛、逃掉的逃掉。短短半個月,咀英堂就仿佛沒有出現(xiàn)過一樣。
但是,一個有著精密的情報機構的組織,怎么能被人這么順利的就摸到總堂,然后就一把火給燒了呢?咀英堂的上層似乎也都隨著那場大火死掉了嗎?
聽到黑衣人說的話,方承志恍然明白了,這咀英堂竟然也是那人的嗎?
“這樸娘雖然說什么也不會,但是她只會一件事就是很會做戲。你也是戶部侍郎,見過的人不計其數(shù)了。但是你可能看出她是在做戲嗎?”那黑衣人說,
確實很難看出來,這個婦人在他的眼里就一直是一個比較蠢笨的婦人,不知道她竟然是一個殺手。
“樸娘她就算不會武功、不會暗器、不會制毒、不會易容又怎么樣,咀英堂有人會就行了,她只用專注的做好自己的那個目標就行了。她善于做戲,但是她又不善于做戲,她確實是把自己當成戲中人。當年她自賣身進入青樓,明明長相不好、身段不好但是她就是成為了青樓的紅牌,一行一態(tài)皆是媚。情事正酣之時一刀結果了當時豫州知州風雁河。”黑衣人講起成氏的過往好像十分的清楚。
“你看她如今就只是一個普通的、愛子心切的農婦。”
方承志想想成氏的樣子,確實就是大街上再普通不過的一個母親了。
“她即便是扮做了婦人樣,行著母親的事,你也不要真的就當她是一個普通的婦人了。”黑衣人對方承志說到。
“是!大人。”方承志恭恭敬敬的回答到。想到和成氏短短的三次見面,再想到成氏竟然是咀英堂的殺手,方承志驚出一身冷汗。心里感嘆道:“幸好此人是友非敵。”
“那咀英堂堂主……”方承志想起剛剛沒有套出成氏一句話,此時也不覺得沮喪了,不過想到此次前來的目的,還是向黑衣人問到,
“樸娘說自己不知道咀英堂堂主在何處,可以肯定的是咀英堂堂主一定在這京城之內,關注著方修的一舉一動。不過他既然知道你們的此次見面,定然會主動聯(lián)系我們的。”
然后黑衣人自言自語道:“初次見面,小心是應該的。如果毫無防備之意,我還得好好想想是否要和他們一起。”
“大人,事發(fā)突然,我只能先自作主張將他安置到青松書院。不過我派人盯著了。”方承志說道。
“無事,將盯著的人撤回來吧!畢竟他只是一個前來投奔施恩者的窮學生。”黑衣人說道,“接下來的事情我會安排的。”
“那……我退下了。”方承志說道。
對面的黑衣人點點頭,方承志施了一個晚輩禮,然后退下。
從銀庫的門出去之后,方承志沒有直接從賭坊的門出去,而是掌了一盞燈前往地窖,將地窖里隱藏的一個暗門打開,然后進入從賭坊通往外界的地道。
走在暗黑的地道里,方承志不禁想自己這樣做究竟是對還是錯,當年方太傅臨終前將方承志叫至跟前,向他講述了前太子是如何的仁義、如何的智慧,方承志當時感到十分的不解,新帝已經登基兩年,雖然朝政被溫皇后把持,但是溫皇后也不是完全的昏庸無能之輩,新朝雖然不是盛世,但也還算安泰。
方承志對于父親對前麟玉太子的懷念感到莫名其妙,但是父親卻告訴他,麟玉太子名為因病去世,實際上是被人下毒暗殺至死。只是麟玉太子臨死之前察覺不妙,將自己唯一的骨肉送出盛京,托人撫養(yǎng)。然后告訴自己,當一個人帶著一塊玉麒麟前來尋自己,一定全力輔佐他奪回帝位。然后父親拉起衣服露出了松弛的皮膚,只見心臟處泛著不正常的烏青,只見父親傾盡權力喊道:
“溫賊殺得了我,殺不了天下仁義之人!”
方太傅死前臉上的不甘,方承志記得一清二楚。那樣一個老人,一代權臣,就這么落幕。父親的葬禮上,溫皇后和皇帝都來了,方承志想起那個美艷的女人一臉的哀傷,那雙白皙的手輕撫烏黑的棺木,紙錢落到她的肩膀,然后滑落到棺木里父親青白的面容之上,仿佛真的喪失了國之棟梁。跪在下面的方承志面色戚然,雙手攥的緊緊的。
方承志回想著當年父親的臨終遺言,想到父親為他規(guī)劃好的使命、為方家規(guī)劃好的使命。突然很想問一句:
“父親!您知道那是一個女孩嗎?”
方承志想了想那個女孩站在自己面前的沉穩(wěn)、自信、睿智,
“不過,她也很好。”
盡管方家現(xiàn)在的局面是方承志耗費十年之久做的一個局,但是短短的一天她能看懂這些已經很了不起了。
她很重要!
方家也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