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茶吧】014號故事

　　【心靈傾訴】小學生張達達

　　周一早上，

　　三位合伙人剛開完早會，

　　正忙著打掃心靈茶吧內部衛生；

　　一個背著書包的小男孩在店門口徘徊了好久，

　　推門走了進來。

　　他找了個靠窗的位置，

　　把書包往茶幾上一放，

　　盤著雙腿坐下了。

　　起初大家都沒察覺到有人進店，

　　小男孩見沒人搭理他，

　　放開了嗓子喊：

　　“來人啊，我要喝茶。”

　　舒嚕嚕放下手中的洗地拖布，

　　小碎步趕了過去，

　　看見那小男孩的模樣，

　　疑惑地問：

　　“小朋友，你跟誰進來的？

　　大人呢？”

　　小男孩伸出一根手指頭，

　　一字一頓地說：

　　“就，我，一，個，人。”

　　舒嚕嚕笑了：

　　“一個人？

　　那姐姐幫你選一杯適合小朋友喝的蜂蜜茶。”

　　舒嚕嚕剛邁出兩步又折返回來，

　　“姐姐想起來了，

　　今天周一嘞，

　　你咋不去上學？”

　　小男孩一聲不吭。

　　“你讀小學幾年級啊？”

　　小男孩咬著嘴唇：

　　“姐姐，我走了好遠的路，

　　我渴了。”

　　“你告訴姐姐，

　　我就幫你端水去。”

　　小男孩伸出三根手指頭。

　　舒嚕嚕把水端來遞給他，

　　眼睛瞄見書包的背帶上掛著一個吊牌，

　　她拿起來一看：

　　紅光小學三（1）班張達達。

　　小男孩顯然很渴了，

　　一口氣把那杯水喝了個精光。

　　舒嚕嚕又去取來一杯：

　　“達達，吃早飯沒？”

　　“吃了的，

　　爸爸給我留了買早餐的錢，

　　但他忘了給我坐車錢。”

　　“這里走到紅光小學十幾分鐘，

　　姐姐送你去。”

　　達達搖搖頭。

　　“走累了？姐姐幫你叫出租車。”

　　達達又搖搖頭，

　　嘴里很小聲地說：

　　“姐姐，我作業沒做完，

　　老師會罰站的。”

　　“為什么沒做完呢？”

　　“作業好多的，

　　要期末考試了，

　　老師發了好幾張試卷，

　　要我們多多練習，

　　有些題我不會做。”

　　“可以問爸爸媽媽啊。”

　　“奶奶生病，

　　媽媽趕回老家照顧她去了，

　　爸爸送包裹的，

　　每天很早出門很晚回家，

　　根本沒時間管我。”

　　“那姐姐教你做。”

　　達達點點頭，

　　拎起書包嘩啦一下把東西全倒在桌上。

　　“姐姐，這四張是試卷。”

　　舒嚕嚕展開試卷，

　　發現中間夾著一張紙，

　　紙上用鉛筆扭扭歪歪寫著小半頁字：

　　投拆書

　　我要投拆爸爸媽媽，

　　他倆生了我，

　　不管我，

　　每天他們忙他們的，

　　把我扔興qu班，

　　很晚才接我回家。

　　舒嚕嚕看了不禁一陣心酸，

　　指著那個拆字說：

　　“達達，這個字認chai，

　　拆遷房子要用手，

　　所以左邊是提手旁。

　　投訴一個人要用嘴巴說，

　　所以訴字左邊用言字旁。”

　　舒嚕嚕幫達達輔導好作業，

　　幫他往書包里裝書時，

　　又發現了一件新東西：

　　“達達，這是家里的戶口本吶，

　　你拿它干嗎？”

　　達達漲紅了臉一聲不吭。

　　舒嚕嚕用眼神死死盯著他看，

　　看得他心里發毛。

　　“姐姐，早上我和爸爸吵架了，

　　我說爸爸你送我去學校嘛，

　　爸爸說他沒空，

　　小男孩有手有腳，

　　自己趕6路公交車到校門口。

　　我的同學都是爸媽開豪車接送的，

　　我想想很生氣，

　　偷偷把戶口本找出來，

　　我想和他們分家。”

　　舒嚕嚕心中既心酸又好氣又好笑：

　　“你還是未成年，

　　戶籍民警才不會讓你分家呢。

　　再說分家后你吃什么？

　　穿什么？

　　住哪里？”

　　“這個，這個，

　　我沒想那么遠，

　　劉子涵媽媽曾經說過，

　　她們家少一個兒子，

　　還說我很可愛，

　　那我上她家去。”

　　舒嚕嚕再也憋不住笑了：

　　“好好好，達達，

　　劉子涵是你同學吧？

　　姐姐先把你送去學校，

　　你先找到她才能去她家啊。”

　　“不去。今天遲到很久了，

　　要挨批還要罰站的。”

　　“你再不去學校，

　　老師肯定會打電話給爸爸，

　　爸爸找不到你，

　　肯定會報警的。”

　　“他報了警，

　　我就把投訴信給警察叔叔。”

　　舒嚕嚕見勸不動他，

　　只好翻他的書包，

　　從一側的邊袋里翻出一張留有緊急電話的紙條。

　　接聽電話的是一個男人。

　　“請問你是張達達的爸爸嗎？”

　　“是是是。請問你有什么事？”

　　“我想寄一個大件包裹，

　　加急的。”

　　“好好好，你包裹先別封口，

　　現在查得很嚴，

　　我要先檢查過。

　　你的地址是……

　　好好好，我記下了，

　　半個小時之內趕到。”

　　張達達一旁聽了想開溜。

　　“姐姐，我想上廁所。”

　　“達達，別想耍滑頭。

　　袁姍姍，給小朋友拿些零食來。”

　　“爸爸會揍扁我的。”

　　“我向你保證，

　　誰都不會揍你，

　　你乖乖吃零食。”

　　半小時后，

　　一個男人手里拿著安全帽，

　　急匆匆跑進了店里，

　　雖然已是深秋，

　　他額頭上依然滲出了汗水。

　　“請問誰寄包裹？

　　包裹在哪里？”

　　“我寄。包裹在這兒。”

　　張師傅看見兒子張達達大吃一驚。

　　“達達，你怎么在這兒？

　　你怎么沒去上學？”

　　他又用手指著舒嚕嚕說：

　　“你，你這是什么意思？”

　　舒嚕嚕給他倒了一杯溫水，

　　示意他坐下，

　　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詳說了一遍。

　　張師傅聽完連聲道謝。

　　舒嚕嚕接著說道：

　　“達達爸爸，你看孩子投訴你們，

　　說爸媽只生不管，

　　你和愛人還是要多陪陪孩子。”

　　“舒姑娘，誰不心疼自家的孩子啊，

　　但實在是沒辦法。

　　你看現在小孩子下午三點多就放學，

　　正是我們家長們忙天慌地上班時間，

　　哪里有空接孩子啊，

　　只能放興趣班，

　　管吃管學習管安全。

　　最近這幾天剛好遇到奶奶生病，

　　我媳婦兒回老家照顧去了，

　　沒想到就出了今天這檔子事兒。”

　　“達達爸爸，孩子說你還會動手打他，

　　這可是違法的。”

　　“哎，舒姑娘，

　　我們賺錢養家真心不容易，

　　賺來的錢送他讀書上興趣班，

　　結果他不理解不認真讀書，

　　有時候我實在控制不住情緒，

　　就動手打了他兩下。

　　哎，老話說‘窮人的孩子懂事早’，

　　他是一點不懂事。”

　　“達達，你看爸媽賺錢真的很累很苦，

　　你好好讀書就是幫爸媽分憂。

　　對了，周末有空的話，

　　你可以偶爾跟著爸爸去送送包裹快遞，

　　既能和爸爸在一起，

　　又能感受一下爸爸工作辛不辛苦。”

　　舒嚕嚕在達達書包里放了兩袋零食，

　　張師傅和兒子連聲道謝。

　　舒嚕嚕將兩人送到門口，

　　張師傅的手機剛好響起。

　　“劉老師啊，對對對，

　　達達今天不舒服，

　　沒去學校上學。

　　我忙得忘記給你打電話請假了，

　　對不起，

　　對不起。”

　　舒嚕嚕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

　　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