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籟明詢問那倆具男尸是誰,大爺卻指向了我,眾人的視線一下子聚集到我身上,目光炙熱,像團火,在我身上燃燒。
這時大爺從嘴邊溜出一句話,讓在場的人無不震驚,他的手瑟瑟發抖,雙唇顫顫巍巍地說,“她殺的?!?p> 萬籟明很快反應了過來,立馬叫張家望把我帶出去。在這一刻,我是犯罪嫌疑人,我很理解他的心情。
在門外張家望拍了拍我肩膀,安慰我說,“我覺得你不是,我信你。”說罷露出標志性的咧嘴大笑。
很快,窗簾也被拉上,我只得透過倒影確認倆人還在里面,而沒有別的了。
在外面的二十幾分鐘是難熬的,我不明白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發生在我身上,我是無辜的。
我心頭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只得祈求接下來不會再發生什么瘋狂的事情。
待到醫生前來趕人,萬籟明才出來,他臉色凝重,若有所思。一出來便坐在了我身邊,沉思許久開口道,“如果讓我選擇,在犯罪嫌疑人和罪犯之間我會選擇相信犯罪嫌疑人,即便如此我還是得按流程來,”他頓了頓,經常說,“我們得先將你保護起來。”
我明白他的意思,說不好聽點就是拘留嘛,寧可錯殺絕不可放過。只是我心中有疑問——大爺為什么要將矛頭指向我呢。
我開口詢問,但萬籟明沉默不語。他有難處我也不再過問。
不知為何,這幾日我總往警局躥。這天我在警局錄了一個下午的口供,本以為可以走了,結果張家望出現在了我面前,表情很沮喪,他二話不說就把我用手銬拷住,語氣失落地說,“對你太失望了?!?p> 這算是什么回事,一聲不響就把我給拷了。這時我心里閃過一個念頭,莫非這是肖旭的局,我又成了棋子。我拼命想成為棋手,無奈只得成為任人擺布的棋子。
不知過了多久,萬籟明拿著厚厚的一沓檔案出現在我眼前,他的神色和中午沒什么區別,繃緊的臉面如死灰,雙眼充滿殺意。
我可以確定我報警讓自己成功跳入了這個圈套,現在已是任人宰割的山羊了。
他坐在我正對面的上,輕手輕腳地腳檔案放桌子上,攤開來,有目的的挑出其中一份,來回翻閱了一番,心平氣場地同我說,“種種證據都表明你是兇手?”
這話驚呆我了,我百口莫辯,瞠目結舌,胡亂說了一大堆,最后我說了什么都不知道。
萬籟明淡淡地說,“他交出了一份視頻,里面有你犯罪事實的視頻?!?p> 隨即他打開手機點開一個視頻放在我面前,我被烤著,只得龜頸望著視頻,一開始視頻鏡頭七搖八晃,并逐漸穩定了起來,定格在一個女人身上,她身著一件花襯衫,依稀可見里面套著的白色內衣,手上拿著把鐮刀,地上擱置著把燒豬毛用的瓦斯槍以及零零散散的刀具,看不太清楚。
幾秒鐘后她開始行動了,她割開一個箱子,從里面揪出一個人,先是拿起地上的瓦斯槍對準那人一頓噴射,凄厲的慘叫聲令屏幕外邊的我寒毛直立。
一會后她又拿起放置在一旁的鐮刀對著箱子一頓猛戳,凄厲的慘叫聲愈加響亮,我只覺胃里翻江倒海,難受得很。
她那白的發亮的運動鞋早已變成鮮紅色的。就在這時她回頭盯了一眼后邊,露出奸詐詭異的冷笑。
不知道她在盯著什么看,但是那張臉,我是再熟悉不過的了,那就是我的臉但卻又不像,這詭異的笑我是做不出來的。
這人壓根就不是我,我驚呼。
萬籟明拿過手機,按了幾下,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我的聲音,她正在同別人說話,語氣極為怪異,刻意壓低自己的嗓門說的,顯得極為嚇人,“今晚一切就都結束,你我都會得到解放,不再往復,只要殺了他?!?p> 我滿臉疑惑,怔怔地望著萬籟明,“這算怎么回事?”
他依舊老樣子點了根煙,吐了一口才回答我問題,“注意一下‘往復’,這個詞,你和我說過在夢里老頭和你說過‘七七浮尸’,這詞沒?”
我點點頭,他繼續說,“那是老頭普通話不標準,說錯了,應該是‘西西弗斯’,準確點說是‘西西弗斯的石頭’,”他抽了口,將剩下半根的煙掐掉了,繼續道,“永遠,永無止境的循環重復自己做過的事情。”
“西西弗斯的石頭”是希臘神話故事中的一個,西西弗斯是人世間最足智多謀的人。
他甚至一度綁架了死神,讓世間沒有了死亡。最后,西西弗斯觸犯了眾神,諸神為了懲罰西西弗斯,便要求他把一塊巨石推上山頂,而由于那巨石太重了,每每未上山頂就又滾下山去,前功盡棄,于是他就不斷重復、永無止境地做這件事——諸神認為再也沒有比進行這種無效無望的勞動更為嚴厲的懲罰了。
西西弗斯的生命就在這樣一件無效又無望的勞作當中慢慢消耗殆盡。
這是我以前在一本書上聽過的故事,我不明白這和案件本身有什么關系。
這時萬籟明將頭低附在我耳邊說,“這本身就是一場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