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離州州牧林肅府邸,前廳大堂內,林放文沒有坐像的將半個身子靠在椅子上,旁邊的小桌上擺放著瓜果,他伸手抓起一把瓜子,林放文腳邊的瓜子皮,已數量可觀。
“被子,大褂,燭臺?燭臺放在哪里了?”
林放文的母親王氏,手中拿著一張紙,正在核對眼前的物品,下人們責忙進忙出的向屋內搬東西。
“敬兒,我說你就知道吃,過來看看還少些什么?”
“娘,我只不過是去趕考,又不是搬家。”林放文有些耐煩,這些下人進進出出,已經晃得他眼暈。
“你提醒我了,阿福。”王氏喚來了管家阿福。
“夫人何事?”
“你到考場附近看看,有沒有豪華的客棧,訂上兩間房,我陪著少爺去趕考。”
“夫人,你這有些為難我了,考場附近的客棧,半個月前就已預訂光了,現在去馬棚未必住得上。”
“你去打聽下,就是馬棚,也給我弄個地方。”
“福叔你等等!”林放文叫住了正欲出門的阿福“娘,兒子我已經及冠之年了,可以照顧好自己。”
“敬兒,九天六夜你可怎么熬呀,從小到大你從未離開過我身邊,娘真的擔心你在外面,睡不好吃不好,萬一影響發揮可真么辦!”
“若真發揮失常落第,大不了再考上一年就是,娘你不必憂心。”
“可……”
“沒志氣,我林仲宣怎么會養了,你這么沒出息的兒子。”
見到林老爺子走了進來,林放文立即將手中瓜子扔到盤子中,從椅子上騰的站了一起來,他整理下自己衣著,畢恭畢敬的站在立在一旁,活像一燈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老爺,敬兒也就是嘴上說說,知子莫如父他的實力你知道。”
王氏將林仲宣拉到主位上坐了下來,隨手斟了一杯茶,遞了上去轉身對著大氣不敢出一聲的林放文,使了一個眼色。
“爹,我怕娘擔心,和他開個玩笑。”
林仲宣放下茶盞,看著林放文微微皺眉,林放文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了“都是你慣著他,不讓我帶他到行伍去歷練,你看看云中暮家的長子,在內衛歷練了幾年,年紀輕輕就闖出了名堂。”
“爹,暮家不是還有一個,不著調的庶子嗎?”
“你小子,膽子越發的大了,敢和我頂嘴了?”
“老爺,敬兒說的也是事實,怎么算頂嘴,我聽說暮家的庶子不學無數,天天在外閑逛……”
“你為何不看看暮家長子?你就慣著他吧。”
“老爺,我如何慣著敬兒了?”王氏的臉上有了不悅之色,比起家中的六位姑娘,她的敬兒因為是嫡長子,可是吃了不少委屈。
“這是做什么?趕考需要帶一口鍋?”林仲宣看著眼前成山的物品,質問著王氏。
“九天六夜,敬兒總歸要吃飯。”
“你干脆讓他考御食師算了。”
“御食師到時隨了我的心意,可某人說沒出息,辱沒了林家的門風。”
“爹娘,勿為此等瑣碎之事爭吵,兒子此次趕考,定不辱門風。”林放文表現得胸有成竹,可這爭吵二字一出口,林放文卻有些后悔了。
“我與你娘琴瑟和鳴,哪里有爭吵?”
“額,兒子用詞不當。”
“我與你爹舉案齊眉,哪里夫妻不和了?”
“啊!是兒子眼拙了。”
說來說去不是全在林放文一人身上,這家里看似和諧,可瑣碎小事著實另林放文心煩,擾得他想離家出走,苦于沒有機會,這次趕考卻是給他了一個絕妙的機會,打著趕考的名義,實則離家出走。
林放文心里的算盤,打的噼啪作響,不曾想還未走出家門,卻又起了漣漪,一句話惹怒了老爺子,又得罪了娘親。
“夫人,五小姐來了。”
“讓,姊菁進來吧。”
不過多時一位身著淡粉色衣衫的女子,款款走進了大廳,她落落大方的對著林仲宣與王氏施了一禮。
“爹爹,主母,安!”
“還是姊菁懂事。”王氏虛扶了一下眼前的女子,看了看站在身后的林放文,若她當時得了一個女兒,也許也不錯,至少不會過于操心前程問題。
“主母,我母親、三姨娘與六姨娘閑來無事,置了橋牌正缺一人,讓我過來請主母過去打幾圈。”
“你母親有心了,我這就與你過去。”王氏理了一下衣服,對著身后的林放文道:“你自己看著辦法,說多了你嫌我煩。”
“主母,不如我留下來,幫著大哥整理東西。”
“也好,我去你母親那里了。”
見王氏走出了大廳門,林放文才對
“不用了,姊菁你若沒事,可以回房里繡繡花寫寫字,我這里都是體力活,你干不來。”
“大哥,嫌棄姊菁手腳笨拙嗎?”
“沒有,那個不如你在這里陪著爹說說話,這些體力活我來就好了。”
“這不好吧!”
林放文看了一眼,正在研究案幾上,中堂題字的林仲宣,壓低了聲音道:“沒關系,你若不在這里,老爺子恐怕就要對我說教一番了。”
“我陪爹爹欣賞字畫去了,你若有事隨時可叫我。”
“嗯。”
林姊菁輕移蓮步,走到了林仲宣的身旁,一幅父慈子孝的畫面,展現在了林放文的眼前。目光避開兩人,林放文默默的,在堆積成山的物品中,挑揀出自己要帶的東西,林家有六女一子,林放文有兩姐四妹,幾位姐妹為了自己的嫁妝,可謂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
次日,天還未亮林放文偷偷扛著行李,踏上了他的離家出走的征途,同時,也為了避免他娘親,拖家帶口十八里相送。
看著林氏府邸越行越遠,林放文的心情卻越發的輕松,甚至有些喜悅,眼下他倒是想去會會,暮家那位不著調的二公子,討教下混跡江湖的生存之道,若能混出名堂,也能讓他家老爺子少些說辭。
臨近傍晚天色昏暗,行了一天的路,林放文有些疲累,此時天上霧煞聚集,不久一場雷雨將至,林放文恰好行至一座荒宅前,他站在門外,看著已經褪色的朱漆大門。
“不會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吧?”
“轟隆”一聲,林放文的頭頂雷聲炸響“雨天留客,看來今夜是要住這里了。”林放文背著行李,推開了那扇褪色的朱漆大門走了進去。
這座宅子不知荒廢了多久,院內的雜草叢生,已有半人多高,林放文抽出“凌風”,斬出了一條通往大廳的路。
大廳的家具橫七豎八的擺放著,地上有茶碗打碎的碎片,簾幔不知是不是時間久遠,碎成一條條掛在墻上,林放文挑了廳中最大的一張桌子,拂去上面的灰塵放下行李。
雨滴一下下砸在了地上,很快潤濕了地面,冷風習習向大廳內吹進,林放文打了一個寒顫,他找來了一扇破門板,堵住了大廳的門,用剛剛斬斷的干草生起火,待覺身體暖和些,他越上桌子,從行李中掏出一本《三年五載》,躺在行李上研讀著。
入夜,雨依舊未有停止的跡象,林放文從睡夢中醒來,他將手中的《三年五載》丟在一旁,覺得肚子有些餓了,取出備好的饅頭,在火堆上烤到微焦,還未等放入口中,忽聞門外有響動。
“這荒郊也外,怕是我幻聽了了吧。”林放文自嘲自己多疑,隨后咬了一口烤到酥脆的的面頭,門外又傳來了響動,林放文警覺起來,他屏住呼吸聽著門外的動靜。
確認那響動像是敲門聲,林放文的心里卻犯疑,何人會入夜來敲一座荒宅的門?莫不是這里是他勿入賊窩?他細細看看這座宅院,的確是藏匿賊贓的好地方。林放文抄起“凌風”,取了一只火把,斂了足音來到大門前。
敲門聲繼續,卻沒有人聲,門里的林放文手持“凌風”,只聽著也不做聲,不久敲門聲停止。林放文卻不敢放松警覺,他等了一會兒,才悄悄將大門打開了一條縫隙。
門外空蕩蕩,什么東西都沒有,林放文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剛剛是何物在敲門?莫不是子不語?
驚魂未定的林峰文,立刻關上了大門,仿佛眼前的大門就是一道屏障,可他剛剛一回身,他雙目圓睜,感覺身體已經僵住了,勉強擠出些力氣,握住手中的“凌風”。
離他不遠處,站著一位身著青衣的人,或許是人?林放文也不確定,姑且稱其為人,接著火把微弱的光,男人長發遮面看不清面容,接著火把的光芒,見雨中站著的人皮膚異常發白,這樣林放文更感覺不舒服。
“原來,宅子里有人!”這人的聲音聽上去低沉富有磁性,林放文感覺有一絲人的氣息。“唐突了,敲門許久未有人應,便翻墻而入了,還請莫怪。”
“你是何人?”聽這人說話的語氣,林放文覺得此人彬彬有禮,即使有錯處,也讓人無法責怪。
“在下趕夜路恰逢夜雨,見此處有所宅院前來搗擾留宿。”眼前的男子將遮掩的長發拂到身后,對著林放文施了一禮“你是這宅子的主人?”
林放文才看清,那人面像清逸俊朗,和自己年齡相仿,若不是被雨水淋了個徹底,想必是一位卓犖不羈的公子。
“不是,我也是來此處避雨!”林放文走到那男子身旁,將此人瞧的更細“我說你呀,夜晚趕路能不能,束一下頭發,這樣批頭散發,嚇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
“在下發帶被人偷了,急著趕路一時間未添置新的。”男子一臉無奈的看著林放文“不知可否與兄臺行個方便?站在雨里聊天雖有情調,可著實不太舒服。”
“到廳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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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兮若雪
這個小番外,本想應景高考,也紀念一下我逝去的奮斗青春,臨時找了些資料,寫出來時高考已經過了,既然寫了就發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