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瞇起眼,“你膽子不小,安息府和靈月國皇宮護陣重重,你修為又不高,是如何擄走夫人的?”
“我說了以后,能放了我嗎?或者,我愿意為你所用,只要留我一條命就行。”男子眼中存著一線期望,人人都有求生的本能。
初月冷笑著緩緩道,“你應該問,我會不會讓你死得痛快一點。”
男子失望地垂下眼簾。
“我耐心有限,你要再不說,我就畫陣了。”
男子咬了下牙開口道,“安息族大小姐給了我安息族和靈月國皇宮的宮人令牌。”
“就憑宮人的令牌?”初月皺起了眉,這家伙是在誆她吧,縱然憑令牌進了皇宮,可夫人殿外一直都有宮人把守。
男子繼續道,“我會一種遁地陣,在一處布好陣法后,可以從另一處畫陣穿行到提前布好陣法的位置,但一經使用,這處陣法就算破了,而且距離至多百里,距離越長,對魂力的消耗也越大。”
初月眼睛一亮,“你是提前在夫人房間好了遁地陣,然后在城外又布了一個,事發當天你先入宮,畫陣到夫人房間,然后再依葫蘆畫瓢帶夫人到城外?!”
男子點點頭,“姑娘果然聰慧。”
“可是兩位夫人修為都比你深厚,你如何讓她們就范的?”初月盯著男子,反復推敲著他的說法,看是否有矛盾之處。
男子搖搖頭,“兩位夫人在我去之前就已經被下藥迷暈了,我按約定的時辰到時,她們都已經不省人事,如何下藥,下的什么藥我都不知道。”
“這心思真是好縝密,也是真是好惡毒。安素是怎么找上你的?”
“說來也是我倒霉,有一次在安息族下手,城外布陣的位置剛巧安息族大小姐路過,我憑空出現讓她吃了一驚,我當時的魂力因為遁地陣消耗了不了,就被她拿住了。后來她知道了我的本事就讓我替她辦事。”男子嘆了口氣。
“她許了你什么好處?”初月好奇道。
男子扯了一下嘴角,“她說讓我做忘歸國國主。”
“哈?”初月驚詫的合不攏嘴。
男子挑了一下眉。“她說終有一天安息族和靈月國會聯手除去云逸國,時機到時我只要停供給忘歸國國主曇花,她便會趁機除去忘歸國皇室,扶植我做國主,作為安息族的附屬國。”
初月呵了一聲,“你還真信啊?安素若是真有統一兩儀界大陸的一天,第一件事就是把你這個黑歷史抹掉。”
男子想了想初月的話,皺起了眉,其實他本就是貪生怕死之輩,沒什么胸心壯志,他當只是顧慮如果安息族和靈月國兩大勢力追殺,想想那種日子他就怕,再加上安素給他畫的國主夢,他就屈服了。
初月前后思索了一下,他說的應該是真的。
“你會的奇門陣法蠻多的,哪里學的?”該弄清的都弄清了以后,初月的注意力轉移了。
男子猶豫地問道,“我要是答了能留我一命嗎?”
初月抬起清淡長眉,“你殺了兩大國族的夫人,你覺得族長和國主能放過你嗎?”
男子抿著唇眼中盡是憂傷。
“不過,”初月轉了一下眼睛,“你若聽我的話行事,我可以留你一命,可是你作孽太深,所以我會鎖住你的魂力,你將與普通人無異,而且還要為奴為仆作為懲罰,用你的余生來懺悔,你愿意嗎?”
男子眼中閃光立刻點頭,“我愿意,姑娘真的有辦法留我一命嗎?”
初月淡淡的回道,“那要看你能不能讓我覺的值得冒這個風險。”
男子咬了一下唇,“姑娘有沒有聽說過天語族?”
初月思量道,“天語族不是早就滅族了嗎?”
“不錯,但還是有少數的族人逃散出來,只是全都隱于市井,誰也不敢提及自己的身份。”男子答道。
初月抬眸看著男子,“你是說,你是天語族的后裔?”
男子點了一下頭,“是的。”
“難怪你會如此偏門的陣法,天語族鉆研的陣法都無比精妙,傳說有一些陣法有天道降臨之力,故自稱天語族,可惜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一夜之間被滅族,震動兩儀界。”初月回憶起母親跟她說的這段歷史,想不到今天竟遇到天語族的后裔。
“你都沒有將你的身份告訴安素,為什么會告訴我?”初月幽深的黑瞳看著男子,沉靜似水。
男子意外道,“你怎么知道?”
初月笑道,“以安素的野心,她若知道你是天語族的后裔,恐怕你此生難見天日。”
男子難得露出了堅毅的目光,“不錯,所以無論她如何審問,我都沒有透露我的身份。”
“那你告訴我干嘛?”初月撇了男子一眼。
男子無奈的笑道,“因為我不想死。”只要自己還有被被利用的價值,就有一絲生存的希望。
“好吧,你成功打動了我,不過要多一個條件,你要把天語族的陣法都寫出來。”初月看著男子,一臉的勢在必得。
男子為難道,“寫出來不是問題,但是姑娘,有些陣法十分復雜,一個月都不見寫得完。”
“這個沒關系,我鎖住你的魂力,又不是廢掉你的修為,你的壽命還長著呢,慢慢寫。”
男子松了一口氣,看來自己的命可能保住了,“姑娘,你是誰?”
沒等初月回答,只見五、六個人抬屏風,被褥往這邊來,獄卒打開門恭敬地對初月說道,“大祭司,你要的東西都送來了。”
初月揚了一下頭,“都拿進來吧。”
幾人收拾妥當才離開牢房,獄卒對初月笑道,“大祭司,有事就喊我。”
初月點了下頭,揮手示意獄卒離開。
“這里是靈月國?”男子詫異道。
“你倒聰明。”初月坐到軟被上。
男子微微皺眉,“只有靈月國才有大祭司,你真的能保住我的命?國主能答應嗎?”
初月白了男子一眼,“怕了?害人的時候怎么不知道怕?天語族也算是望族,怎的后裔成了你這種鼠輩。”
男子低眉沒再開口。
“你叫什么名字?”初月問道。
男子抿了下唇,“無邪。”
初月聽到這名字頓感諷刺,“看來你家人是希望你做個心無邪念之人。”
無邪垂下眼簾,無可辯駁。
“我問你,你真的只接到安素的授意,她有沒有提過靈月國這邊有什么人?”初月雙目凝神道。
無邪輕輕搖了一下頭,“確實沒有。”
初月低眸思索著,“接下來你按我說的做,我答應留你一命就一定會做到。”
無邪點點頭。
一連幾天初月就和無邪同吃同睡,閑時就看看陣法書,還和無邪反復討論了遁地陣的畫法,初月一面感嘆這陣法的精妙,一面感嘆難怪天語族會遭滅族之禍。
天語族擁有如此多的精妙陣法,必定引得許多人垂涎。
初月問過無邪,天語被滅族是誰做的,無邪卻無說即使當年活下來的族人也不知道究竟是誰,來人都是蒙面,半夜偷襲,還有內應,場面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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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靈明回了靜月城,他回來后直奔大祭司府,他和初月商量過,當著國主的面將國主夫人從法寶中取出,實在是不敬,所以初月會提前備好紫晶棺,將夫人放入棺中再運入宮。
靈明進府還沒等歇一下,冷風就跑到他面前,把前幾天初月陪著兇手去天牢事說了一遍,尤其再三重復初月的叮囑。
靈明越聽眉頭皺得越深,深深嘆了口氣,這個妹妹!
將夫人遺體放入紫晶棺后,靈明就趕緊進皇宮復命。
國主親自揭開棺蓋,看到那張夜相對的面容,蒼白而又安詳,國主伸手撫摸著夫人的面龐,忍不住落了淚,心中暗恨,安息族,忘歸國,我一定會替夫人討回這筆血債。
國主深吸了一口氣,平撫了一下心緒,輕輕合上了棺蓋。
“靈明,你覺得自己這趟差事辦的如何?”國主輕撫著紫晶棺輕輕問道,仿佛怕驚動了棺內的美人,但王者威勢卻絲毫不減。
“請國主降罪,我沒能勸誡住大祭司,都是我的錯。”靈明立刻立膝跪下。
國主看了靈明一眼又繼續撫著棺蓋,“靈明,按你的修為和資歷本是不夠資格進長老閣的,但是這十八年你為靈月國盡心竭力,所以我破例讓你做了長老。坐了這個位子就要將靈月國放在第一位,其他的都要在這之后,你懂嗎?”
靈明立時答道,“國主,我明白,玥兒經歷了兩世,性情有一些改變,她還不懂事,請國主原諒她。”
國主撇了靈明一眼,“初月,她進天牢了。”
“我知道,是她任性了。”靈明緊起眉頭。
國主嘴角微微一彎,輕笑了一聲,“既然她想住天牢,就讓她住吧,不必急著讓她出來,正好讓她在里面想一想,靈月國的大祭司到底該怎么做!你也不必去看她,讓她一個人靜靜心。”
若無初月之前留下的叮囑,靈明必是要為初月辯白求情一番的,如今……
靈明內中唉嘆了一聲,面上平靜的說道,“國主思慮周全,玥兒是該得到些教訓。”
國主點點頭,“初月若像你這般明白,我也不必費心思教她了。此次把你們將夫人帶回來,我心甚慰,等辦完夫人的國喪,再給你們奉賞。”
“只愿夫人在圣靈那里得到安息。”靈明答道。
“你回去吧,這一趟奔波勞累了,先好好休息一段時日。”
“是。”靈明起身退出了殿外。
國主看看眼前的紫晶棺,一行眼淚從一側的眼角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