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兒歌聲婉轉動聽,琵琶彈的是出神入化。
一張嬌俏明媚的臉上滿目含情,是故意,又似不經意地將目光從白一身上輕輕滑過。
沈拂捧著茶,聽得認真。
白一則將手撐在石桌上,又慵懶地將臉靠在手上,一雙桃花眼微瞇著,似笑非笑地看著沈拂。
陽光不冷不烈,剛好灑了半個院子,白一坐在陰涼的這一半里,看著籠在陽光里的沈拂,嘴角笑意越發濃烈。
一陣微風拂過,吹散了滿院子的幽香。
沈眉兒使盡了渾身解數也沒能換得白一的一眼青睞,一曲唱畢,心頭一酸,便收了琵琶不肯再唱。
“妹妹唱的這般好聽,為何不再唱一曲呢?”
聽完沈眉兒的曲子,沈拂覺得意猶未盡,見她收了琵琶,便央求起沈眉兒來。
“平日里也難得見妹妹如此有雅興,好不容易抱著琵琶來我院里一趟,再為姐姐唱上一曲可好?”
末了,又加上一句,“我立馬叫如意再多做些點心,來犒勞妹妹你!”
“不必了,姐姐。”
沈眉兒搖搖頭,攔住了沈拂,雖然臉上笑的淡然,心里卻波濤暗涌。
呵呵!你算是個什么東西,也有資格聽本姑娘彈唱?
沈拂的話,讓本就嫉妒得發狂的沈眉兒越發不滿。
若非為了白公子,就憑你這小賤人又怎么配聽我冠絕四海的歌曲?我的歌,可只為白公子而唱!
沈眉兒掃了一眼白一,暗暗生氣。
云來國有這么多人都仰慕我,所有人都為我傾倒,可唯有在我心上的你,眼里卻只有毫無建樹的她!
沈眉兒越想越恨得不輕,咬了咬唇,突然生出一計,一伸手扯住沈拂衣袖,皮笑肉不笑地說,“姐姐七弦不也奏的很好嗎?妹妹好久不聽姐姐彈琴了,今日難得白公子也在,姐姐就不為白公子彈奏一曲嗎?”
“不行不行。”一聽沈眉兒的話,沈拂立馬慌了,她可不記得自己會什么七弦,沈眉兒突然這么一說,驚得她直想逃。
完全不會的東西硬要拿出來給大家看,不是明擺著出丑嗎?更何況那個惟恐天下不不亂的白一正賊兮兮地看著自己,還指不定想什么壞主意呢!
一想到這些,沈拂腦袋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
“姐姐可別推辭了,就給妹妹彈奏一曲吧!”
沈眉兒自知沈拂琴藝只是普通,尤其是又排在她之后彈唱的話,就會更顯沈拂天資拙鈍了。雖說不知道白一會不會因為這個而厭棄了沈拂,反正聽了也絕不會喜歡的。
正當兩人僵持不下時,卻見一個小丫環帶著個奴仆打扮的人走進了院子里。
白一一見那人,臉上笑容盡數斂去,也不多說什么,就跟沈拂告了別,匆匆帶著那人走了。
沈眉兒見白一都走了,自然也沒了心思待著,找了個借口便也走了。
沒人再逼自己彈琴,沈拂長舒一口氣,反倒歡喜。
反正陽光正好,自己也乏了,便伸了伸懶腰,趴在石桌上打起盹兒來……
離開了沈府,白一跟仆從上了馬車,等馬車走了一段路之后,那奴仆打扮的人才從懷里掏出一封信遞給白一。
白一拆開信,迅速掃完信上內容,臉上表情卻并沒有多大變化,似乎來信也沒說什么重要事情。
“少主,您必須得回去一趟了。”那男人鎖著眉,臉上愁容一片。
“那批死士訓練有素,到處在打聽您的消息,屬下怕他們會對少主您不利!”
“區區幾個死士。追風,你這是在質疑我嗎?”聽完男人的話,白一冷若冰霜的臉上泛起一絲冷笑,“我何時變得如此弱小了,竟要你來擔心?”
“屬下該死!”男人驚覺自己失言,趁白一還未發火,趕緊謝罪。
“屬下一時失言,還請少主降罪!”
“不必如此惶恐。”
白一臉上表情未變,手上才略一使力,就見那封信化作一片風沙。
“我本也打算近日回閣中去一趟,南邊近日有些不太平,我得親自看過才能放心。”
“至于那批死士……”
白一頓了一下,像是在回憶什么,眼里神色淡了又深。
“也算是我的一個故人所養。”
“故人?”
追風有些不解,又不敢多問,只能低聲重復。
“我明日便啟程回去,你留在這里。”白一命令道,“不必插手任何人或事,有什么消息只需通知閣中便是。”
“屬下遵命!”追風領命。
無需多言,更無需多想,少主的話素來有理,他只需遵從少主的吩咐便是!
“這云來國,怕是馬上要變天了!”
白一瞇起眼,說出這么一句帶有深意的話后,便再不出聲。
第二天一大早,白一便來了翠竹院找沈拂告別。
沈拂素來貪睡,被白一擾了好夢,心里憋悶得慌。才剛要發作,白一卻搶先將一枝精巧的發簪塞到了沈拂手里。
“我要走了,回齊國。”
白一看著沈拂,滿眼不舍。
“啊?”
沈拂一愣,瞌睡頓時便醒了大半,不知怎么地,聽見白一這么一說,心里突然像是空了一截。
為什么一點預兆都沒有,說走就走?
“我得回去準備聘禮啊,天天這么跟你廝混,又沒個名分,傳出去對你名聲不好。”像是看出沈拂心里疑問,白一解釋道,“更何況我也想早點把你娶回家去,藏在屋里寵著。畢竟你一日未嫁,我一日未娶,就都可能橫生事端。”
切,我才不在乎什么名份呢,只要你別一去不回就好!
沈拂心想。
但嘴里說出來的卻是,“誰要嫁你了!”
“要走便走,我樂得清閑。”
“拂兒可真真是無情啊!”
白一很無奈,只能裝出一副受傷的表情,將袖口往上提了提。
沈拂留下的齒印依舊清晰,淺紫色的齒印刻在白皙的皮膚上,就似一道刺青般奪目。
“拂兒可是給我蓋了印的,有印為證,你可抵賴不了!”
“哦。”
沈拂淡淡應了一聲。
“我走之后,你可要好好練習我教你的武功,別讓我擔心。”
“哦!”
“我走之后,照顧好自己,不能瘦了,更不能病了!”
“哦!”
“我一定盡快處理好事情,回來娶你!”
“哦!”
“沈拂!”
“哦?”
對于沈拂這副敷衍的態度,白一是很不滿的,但是不滿歸不滿,拂兒是他心頭肉,只能寵著哄著,怎么舍得責備一個字?
“那我走了,你可千萬得記住我的話,知道了吧!”
白一抓著沈拂的手,將那枚發簪又緊了緊,仍是憂心忡忡。
“這枚發簪可不許弄丟了,這簪上藏了一紅一藍兩顆藥,紅色是毒藥,藍色是傷藥。拂兒若是遇到壞人,敵強我弱,便找機會紅藥毒了他,而若是受了什么傷,吃藍藥便能護住心脈,逢兇化吉。”
“這么厲害啊?”
沈拂對這簪子倒有了興趣,拿起來細細看了一番。
簪子做得很精致。
黃金打的簪子,淚滴狀的簪尾,正反兩面中心各鑲著一顆綠豆大的珠子,珠子一藍一紅,周圍圍著一串乳白色的珍珠,簡單而美麗。
“那我便走了。”
交代完,白一松開沈拂的手,依依不舍地往院外走去。
“白一!”
沈拂突然喊道。
白一腳步一滯,卻并沒有轉過身來。
“我,我等你!”
沈拂臉上一紅,跑進了屋子。
聽見沈拂的話,白一嘴角噙笑,一雙桃花眼彎作兩道月牙……
天寶二十二年,云來國國主突發惡疾,暴斃朝堂,是為不祥之兆。
太子云智勇即位,改國號福,行祭天之儀式七天七夜,以驅趕厄運。
然周邊四國,全都虎視眈眈,暗潮涌動。
尤以五國之首——齊國為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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諫言菇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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