竄到廚房,一把拎起放在廚房門口的灰麻布袋子,秦遙暗自埋怨自己:這是細鹽的父母,我怎么就隨隨便便放下了呢?真是昏了頭了。
細細地找了一個盆,小心翼翼地將所有的鹽巴都放進盆里,包括家里之前就有的鹽巴,也都放了進去。此時,系統正好發來實景教學。果斷接下,秦遙對于這個教學心里充滿感激:來大唐好幾天了,一直吃那苦澀的鹽巴,天知道她有多懷念前輩子沒有怎么在乎過的細鹽。
這個時候的秦遙還沒有意識到細鹽這個事物的出現對此時的大唐意味著什么。當然就算她意識到了也沒什么用,畢竟她才五歲,秦道才十歲。沒有依仗,沒有實力之前,所有的才能都是頭頂上時刻懸著的刀劍,一個不好就是魂飛魄散的結局。
“古時的人并不將天然鹽看作是鹽,而是稱之為鹵。古代人工最早采制的鹽,可能是海鹽。古籍記載,炎帝(一說神農氏)時的宿沙氏開創用海水煮鹽……”系統一本正經地講解,秦遙卻有些沉不住氣:我已經手里有鹽巴了,誰想知道這些莫名其妙的知識。我只要怎么能從這么粗,這么苦的鹽巴里提煉出精鹽、細鹽來就好了。
可是系統的教學不以秦遙的意志為轉移,甚至看到秦遙煩躁的樣子有點小開心,覺得自己終于可以反制一下宿主,是作為系統有生以來最不可忽視的成就。于是,在系統刻板教條的教學過程中,秦遙一邊吐槽系統不懂得以生為本的教育理念,一邊無奈地學習了古代煮鹽的方法。
終于到了粗鹽提純這一步了,然而系統卻這樣說:“粗鹽提純在理論上說古代是可以進行的。然而鑒于宿主無濾紙、無相關化學溶液,確切的說是沒有錢的前提下,請慎重!”聽完這句話,秦遙第一次產生了想要毀滅點什么的沖動。
察覺到秦遙的情緒波動,系統急忙改口:“當然,宿主可以采用合適的工具替代。不過這需要宿主自己動腦解決了。”秦遙覺得這個系統現在越來越有熊孩子的潛力。深吸一口氣,繼續學下去。其實,對于粗鹽提純,秦遙還是略知一二的,畢竟也是曾經在某點上混了那么久的書蟲了。
一心二用,找來沒燃透的木炭,接著去找大兄的床帳子。進到大兄的屋子里才發現,門洞打開的床上,一床破舊的黑被子下,是雜亂不堪的干草。秦遙鼻子一酸,差點流下淚來。仰臉看著屋頂許久,才從大兄的屋子里出來。
進到自己的屋子里,看看那雖然有小洞但是還算干凈的小帳子,忍了半天的眼淚還是不爭氣地跑了出來。秦遙的心就想被檸檬汁給腌了一下,酸的發疼!抽抽噎噎中,秦遙覺得前世的所有東西都好像煙塵一般被眼淚給凈化了,只剩下秦道那張營養不良的小臉,那么清秀,那么陽光,都晃得秦遙睜不開眼了。
小心地撤下小帳子,秦遙用熱水小心浸泡。所有地準備工作做好,開始往裝鹽巴的盆里倒水,用木棍細細攪拌均勻,靜置一旁。秦遙清洗自己的小帳子。對五歲的小孩來說,這帳子實在太大了。秦遙只能一點一點地大體搓洗一下。望著洗完的帳子,秦遙遐想著少年大吃一驚的表情。
一下午,秦遙一邊遙想著秦道進門看到細鹽的驚喜,一邊聽著系統的教學,一邊幸福地替已逝的本尊惋惜:這么好的兄長就這么讓自己截胡了,想想就覺得不好意思。覺得不好意思的秦遙一邊忙碌,一邊時不時地笑出聲。就像一只偷了一罐子油的老鼠,喜不自禁!
等秦道迫不及待地跑進家門,發現自己的小妹瘋了:一個傻妞站在一個火灶前,嘿嘿笑著。喊她也不應,叫她也不聽。這不是傻了這是怎么了?秦道的心瞬間冰涼:娘娘啊,兒子沒有照顧好小妹,讓小妹傻了!兒子不孝啊!
回過神來的秦遙看著眼前魂不附體的秦道,嚇了一跳:“大兄,你怎么了,發生什么事兒了?”“小妹,你……你好了?”秦道問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個問不好,讓小妹再變傻了。
“什么什么呀?”秦遙決定不去想太多,指著火灶上的陶盆,興奮說道:“大兄,你快看,這是什么?”還不等秦道張嘴說話,秦遙又急急說道,:“這是細鹽,我將你弄回來的鹽巴全部變成細鹽了。你快看看,快看看!”
順著秦遙的手指,秦道一眼望去,就好像陶盆里結了霜,又好像陶盆里盛了雪,那個景象是那么好看,跟做夢一樣:“小……小妹,你說的啥?”秦道很想相信眼前看到的就是小妹口里說的細鹽,可是又不敢相信,細鹽啊,那是山民能擁有的東西嗎?自己小時候吃沒吃過已經不記得了,可是自從上山,連鹽巴都吃得不容易,誰敢肖想過細鹽。
秦遙也不在乎秦道說的啥,在一旁樂滋滋回道:“是細鹽,是我做出來得哦!”欣賞著秦道見著細鹽的傻模樣,秦遙心里暗暗下了決定:以后我定百倍回報你的呵護,就從這些細鹽開始。拉著秦道的手指,沾一點點細鹽,將手指放進秦道的嘴巴:“看,比鹽巴好吃吧?”
含著手指,秦道覺得這輩子可能都還不了小妹的恩德了:這個傻妹妹喲!有了好東西人家都藏起來,怎么就她傻傻的全都說出來。老爺爺是這樣,習文練武是這樣,現在得了變細鹽的法子還是這樣!不用小妹說出來,秦道就知道能將細鹽做出來,并給自己看的秦遙一定會將制作細鹽的法子告訴自己的。
“大兄,咱倆以后就可以吃到更好的飯食了。或者你說,等我們下山了,什么也不會,但是我們可以用細鹽做東西賣,那豈不是比別人招攬的客多么?我們就可以掙好多錢,到時候大兄和我都可以有最好的被褥和床帳子了!”秦遙就跟一個真正在憧憬中的小孩子一樣,拍著手,歪著腦袋,兩眼冒星星。
秦道擦干凈手指,低頭找工具將細鹽收起,先是笑著回應秦遙的美好愿景:“小妹說的有理,以后大兄就等著過好日子了!”接著又嚴肅地說道:“小妹。你我根基淺薄,千萬記得在我們沒有長大之前,這些事情不能透露出半點,哪怕是我們下山了,也不能讓別人知道這些。記住了嗎?”一個一直居住在山上地少年,能懂些什么人情世故呢?有的也不過是類似小獸的警覺罷了。
秦遙聽了秦道的叮囑,收斂了表情,認真地點著小腦袋:真好,以后有人在自己身后護著自己,自己是不是可以稍微放肆些了呢?想想就激動!我在前面肆無忌憚地折騰,你在后面手忙腳亂地收拾爛攤子,這日子怎么可以那么美好呢?
一派歡樂中,兄妹倆,收拾妥當細鹽。秦遙開始做飯,她決定今晚煮一個青菜粥來犒勞一下自己受盡苦難的胃。秦道在旁邊認真將中學學過的武藝基礎反復練習,他覺得憑著自家小妹的折騰勁兒,他要是沒有拿得出手的武藝,以后下了山,這日子沒法穩當。自然,要是做到允文允武,說不得還能保著小妹一直這么折騰下去。所以,得用功啊!
晚飯。兩兄妹都胃口大開,將所有的飯食一滴不剩地吃干凈了。秦道覺得細鹽做出來的飯食果然比鹽巴要好,秦遙覺得果然累狠了,沒油水,就得吃成個大肚漢。這么想著,話也就不自覺地溜出了嘴邊:“要是有肉有油就好了!”
聽見小妹下意識的話,少年覺得雙肩猛地一沉:肉和油啊!多么奢侈的名字啊!自從忠叔去了,好像自家再也沒有吃過這些。也怨不得小妹想,自己不也是饞得慌么?可是,該怎么給小妹去弄一點兒呢?難不成再去找山叔?就怕山叔起疑,順著自己的路摸過來,那樣可就危險了。去還是不去呢?
秦道還沒有糾結出個答案,就聽秦遙在耳邊喊道:“大兄醒醒,該練武啦!”秦遙還不知道自己無意識地話語給了秦道莫大的壓力,只是按照計劃叫著秦道一起練武。秦道乖乖起身。兄妹倆各練各的。互不打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