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無夢,靈魂深處都蕩漾著桔梗花的甜香味,云弄睡得特踏實。
以至于一醒來,聞到空氣里那股淡淡的藥香,云弄竟有些恍惚,就好像此前初四拉著他的手,和他說話,輕撫他的臉,不過是他的一場夢。
屋里靜悄悄的,就連小倉也不在。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卻因為有人巧妙的拉上了一段窗簾,恰好沒有晃到云弄的眼睛。
云弄抬起手,敏銳的發現了手臂上和手背上的針眼。細細小小,并不起眼。但手臂上原本有些突兀的血管,明顯收縮了些。
云弄瞇了瞇眼,手撫上自己的臉頰,似乎,臉上的情況也好了很多。
這丫頭,的確花了心思。怕他尷尬,便趁他睡著之后才為他施針。想必她煎制的藥里也有安眠的成分吧。
云弄笑了笑,想要坐起來,卻發現比他預想的艱難了很多。
昨日剛醒時他還不覺得,此刻才發現自己斷裂的筋脈不少,爆裂的血管也不少,雖然都被人接上了,但氣息和血脈都還有些淤堵、不舒暢,全身不得勁。
好在小倉很快進來了。
小家伙好像知道云弄這會兒該醒了。
它揮出一道銀光,托著云弄坐起來,又把苑杰離開前從云弄寢殿搬來的書放在了床頭,放在云弄一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做完這一切,小倉在云弄身上輕輕的打了個滾,搖著尾巴求表揚。
“她呢?在干嘛?”云弄順順它的毛,輕輕掐了掐它的小耳朵。
小倉跳到云弄手心,直立起身子、舉著爪子做了個揮揮的動作,這是告訴云弄,初四在煎藥。
“她昨晚睡得可好?”云弄又問。
小倉急急的搖頭。
“為何?”云弄挑眉。
小倉倏地一下躺倒在他的手心,口中發出細微的輕鼾。隨即,它的身子一陣抽搐,猛地睜開眼睛坐起來,爪子捂在心口處,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
不得不說,小家伙的表演非常到位。可云弄非但笑不出,眼里還迅速布滿了陰霾。
小倉的意思,他如何不知?
這是在告訴他初四昨晚又做噩夢了。
可是,知道又如何?云弄沒法進入初四的夢中,沒法給她安撫,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她在夢中浮沉,看著她心悸難受。
其實云弄不知道,昨夜初四的夢又和從前不同了。
在夢中,她看到一顆白色的珠子安安靜靜的躺在一個女子腹中,一動不動。然后有一天,像是感應到了什么,那白珠子動了!
盡管它沒有嘴,可初四就是覺得它是在吞噬氣息,以至于到最后,它變得不再瑩白,四周開始縈繞著一層黑色的魔氣。
集聚在白珠子四周的魔氣越來越多,有個聲音大喊,“殺了她,她是魔!”
初四一下驚醒,渾身冷汗。
……
一轉眼小半個月過去了。
每日伺候云弄喝藥、施針,初四不厭其煩。在她的悉心照料下,云弄慢慢在恢復。不過云弄雖有好轉,還是不能下床。
這日云弄一醒來,發現自己的腿有了力氣,血脈可以流轉自如,他竟有些不敢相信。
很快,云弄翻身下了床榻。他的身體還相當虛弱,腳步還有些不穩,這卻并不妨礙他三步并作兩步走出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