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五月的天，夏天還在慢悠悠地要來不來。天亮得越來越早，陽光也愈來愈暖煦。

　　廚房里，林沁一邊在小鍋燒水煮通心粉，一邊把黃油放入平底鍋里，待黃油融化時打下兩個雞蛋，分別煎開。又把剛切開的小熱狗腸丟進去，一下子就變成了一條條小八爪魚。這一神操作讓她突然覺得自己是深夜食堂的黃磊，不過她的“客人”還在臥室呼呼大睡。趁著煎煮的時間，她又趕緊在膠囊咖啡機里加了水，把膠囊丟進去，同時拿出一盒草莓逐個洗干凈，切片。

　　等到這一切都快完成的時候，她的“客人”才洗漱完畢進入廚房，“我預感我有一頓豐盛的早餐了。這周一不錯啊。”林臻瑞幫忙把煮熟的番茄通心粉、煎蛋、熱狗腸一起擺到盤里，把咖啡盛了出來放在餐桌。

　　“你今天什么安排啊？”他送了一口通心粉到嘴里。

　　“周一早上沒什么活，下午兩點QP區有個活動要去一下，三點半趕回報社開會，晚上還是外面吃啦。”平時林沁早回家都會在家做晚飯，但是周一例會或者下午采訪太晚的話他們就在外面吃。

　　“真羨慕你們記者啊，時間自由，偶爾還能賺點稿費。”林臻瑞這個天天要加班的創業狗，跟林沁這個自由散漫職業者在家庭時間分配上還是挺搭的。

　　“別酸啦，紙媒行情不好，版面減少，我們整個月也一直為工分愁的咧。”林沁又開始在手機扒拉今天有哪些熱點可以蹭，哪些爆料可以做。

　　吃完早餐，林臻瑞幫著把東西收進廚房就去上班了，林沁清洗完，發現也才9點不到的時間。自從去年腰痛，醫生建議她多出去運動，她一周就會選幾天早起去樓下走走跑跑，今天她就是早起運動后才有大把的時間做早餐。連她自己也沒想到，這才29歲不到，身體各項機能就開始在傳達衰老信號。她把臻瑞匆忙換下的睡衣收好，自己坐在飄窗發呆。

　　主臥的飄窗應該是她最喜歡的角落了，當年搬進來的時候，她買了一層厚實的針織氈墊，在靠墻的地方放了個小枕頭，另一邊則做了個小書架，上面放了張小臺桌，偶爾可以在上面喝喝茶，寫寫稿。窗外望出去是雙車道的小馬路和一個街心公園，不算僻靜，也不會太吵。

　　相比而言，林臻瑞在主臥最滿意的地方就是他自己搗鼓的投影儀了，想看球賽或者電影的時候他就在床上癱著，按按遙控器就能看巨幕大片。當初搬進來，他堅持要把四個房間中的一個設成書房，林沁還吐槽他“誰讀書還專門去書房啊。”但他還是想有一個獨立的空間可以干干活，看看書，他還邪惡地想著以后可以逼孩子在書房里面寫作業，當“小黑屋”使，作業寫不出來就別出去了，“臥室就要干一些臥室能干的事嘛。”他說的時候一臉壞笑。

　　林沁這一文字工作者，腦洞很大，一想事情就會想得老遠。她這才想起來，她和林臻瑞戀愛五年，結婚兩年。搬進來新房有一年多了，結婚這兩年，她和臻瑞雖有小打小鬧，但每次他都主動低頭求和，畢竟年長她三歲，很多事情都是說不計較就不計較。他們也一直有共識這兩年都不生孩子，好好享受二人世界，有時間收拾行李就去一個短途游，家里老人也很開明地不催他們，在各自家長心里，這兩人都是有分寸的孩子。

　　（二）

　　到了差不多中午時間，林沁開始晃到衣柜前，“真的沒有衣服穿了吶”。她又在尋思自己買的衣服都到哪里去了，南方城市的天氣，夏季永遠比冬季長很多，才五月，她感覺自己把各種薄式襯衫都穿了個遍。今天的活動是論壇類型，會場內冷氣應該很強，她穿了雪紡的淺藍色襯衫和格子小西裝，外加鉛筆褲低跟鞋就出門了。也只有這種不需要跑動的活動能給自己穿好看點。林沁個子不高，但勝在“祖傳”的吃不胖基因，不到160的她，體重一直維持在85斤左右。和178的臻瑞站在一起，還是有很明顯的身高差。“你這身材很適合當記者啊，別人鉆不進去的現場你秒到。”臻瑞偶爾爆發的毒舌經常讓她語塞。因為目的地停車方便，她就把家里的車開出去了。林臻瑞在結婚前就買了一輛車，但是因為自己還有一輛公司的公車，所以這輛就林沁開得多。

　　到了會議中心，林沁下車的時候正好看到電視臺的采訪車也在停車場里整理準備設備。

　　“沁！吃飯了嗎！嗦粉去呀！”市電視臺的外景記者夢菲，名字很詩意，本人很豪放，一個廣東本地姑娘，不知道從哪里學來的這個詞，見人就約“嗦粉”。

　　“走吧，我也還沒吃午飯呢。”林沁被夢菲一把摟住，她轉頭再跟一起過來的攝影大叔打招呼，“劉哥，又是你來啊！”穿著攝影記者標配馬甲的劉哥把器械往身上一背，“賺錢吶！”夢菲平時就愛跟林沁念叨自己交際圈小，沒有太多認識異性的機會，每次林沁都安慰她，“你要不就在單位里尋找下嘛。”“我單位接觸最多的，就他們呀！”說著憑空翻個白眼，確實，她每天接觸最多的，就是攝影大叔們了。

　　以前電視劇里，女主持都會跟帥帥的攝影師搭檔，日常還能拍出美美的照片，然而現實就是這么骨感，夢菲說自己就是韓劇《愛上女主播》的受害者：誰說電視臺有帥帥的尹理事？和癡情的攝影記者？攝影師整天只會跟她說：“你上鏡太胖了要減肥啊！”林沁暗暗想：重點不在攝影師好嘛。

　　說好兩點的活動，果然需要拖拖拉拉個半小時才能開始。幸好記者們提前跟通訊員溝通，在活動前就先采訪完領導和企業代表，整天尬場的記者一般不會守到最后，所以采訪都是速戰速決。電視臺的記者們因為剪片后期配稿的需要，經常可以光明正大地催促通訊員安排采訪，夢菲這次就是主力選手。通訊員利落安排了主辦方領導以及企業代表接受采訪，這樣留給電視臺記者更多時間剪輯，而其他媒體記者們在活動中間也可以抓緊時間寫稿發布了。

　　結束采訪后，林沁找了個位置坐下，開始安排稿子結構以及補充采訪內容。林沁是報社出了名的快手，一般在采訪的時候她就想好稿子的構架，寫稿子的同時還能思考什么標題既高度總結又凸顯特色，編輯收到她的稿件基本不需要大改就能發布。不過她卻不是熱衷拼速度的人，因為她知道這樣讓同行們壓力頗大。所以寫完她都會歇一歇，等到攝影記者也傳了圖片上稿庫，她才把自己的稿子上傳。

　　這個時候她手機叮一聲推送，友報的CC果然率先搶發推送，“瘋~了~吧~你說她至于嘛，而且啊，她這個小視頻的手機APP logo沒有去掉耶！”夢菲關注的重點再一次跑偏。圈里人都知道，CC是出了名的愛拼速度，而且每次一發就把鏈接丟到聯絡群里，搞得其他記者好不尷尬。林沁倒是無感，畢竟她對友報績效KPI的考核略有耳聞，沒有點擊率的話，這篇稿子也就白寫了。

　　臺上，剛剛接受他們采訪的企業代表正在介紹自己的創業公司，創業公司的創始人普遍年輕，剛剛他面對記者的提問時對答如流，對主辦方領導的態度也是不卑不亢，渾身上下的青春氣息與自信感讓他的講話更具說服力。林沁不僅想起七年前，自己也是在一個類似這樣的活動認識臻瑞，一晃這么多年，他的身上少了點少年氣，卻是沉穩老練了許多。

　　（三）

　　此刻同時，臻瑞正在四季酒店的會議廳里參加國際精準醫學高峰論壇，他被安排在上午的中段部分發言，這次他主要介紹個體化治療中的分子診斷技術在感染性疾病中的運用，并以此宣傳推廣自己公司的精準診斷技術——數字PCR檢測系統（一種基因檢測手段）。這些話題在常人看來是略帶晦澀的，但在業內人士看來，這算是行業內的藍海，每個人都想從中分一杯羹。臻瑞的公司無論是從業務水平還是科研實力，在業內還是處于第一梯隊，不少競爭對手都對他們正在研發的數字PCR檢測系統高度關注，因為一旦成功，這將打破外企對這一領域多年的壟斷，在高靈敏、高速度的標準下，實現更低成本的檢測。更何況，臻瑞的大企業出身光環與自帶的優等生屬性，讓人們都對他有了更高的提防心與挑戰心。

　　臻瑞高考那年考進北大，當時他不知道從哪里聽來的“21實際是生命科學的世紀”，所以頭腦一熱就進了生命科學學院，誤打誤撞讀了生物物理學專業。本科畢業后被保送攻讀碩士研究生，后又繼續攻讀博士學位，取得生物信息學方向博士學位的他，一直以來就對“生命科學”充滿興趣。畢業后，他到一家全球頂尖的生物醫藥公司K集團擔任生物信息工程師，一步一個腳印做到了高管的位置。干了五年后，他敏銳地感受到精準醫療在現代醫學發展進程中占據重要戰略地位，而大公司在新興產業的布局與運用上都略顯保守與遲緩，所以他果斷出擊，自立門戶，帶領親近的團隊開始創業。出于他的行業知名度與之前積攢的投資人脈，創立不到兩年、他的公司?ExAcarbon就已估值近5億美金、被期待是下一個“獨角獸”公司。

　　“這一診斷技術可用于孕婦產前篩查，能更快、成本更低地進行遺傳病風險評估，還可用于感染性病原菌的分型和定量。此外還可以用于腫瘤液體活檢，進行腫瘤早期篩查、精準用藥指導以及預后監測等，這些都能極大地改善治療效果。”和那些鏗鏘有力的演講不同，臻瑞的演講更偏向于娓娓道來，不緊不急，像講故事一樣把人吸進生物語言里。演講結束，論壇進入茶歇階段，臻瑞走向飲品區，給自己倒了杯茶。

　　“臻瑞，剛講得不錯啊。”一個慵懶又滿是逗趣的聲音在身后響起，臻瑞轉身，那人真笑盈盈看著他。

　　“哎喲你在這啊，不過我也猜到你今天可能回來。”臻瑞料到這樣的場合是會遇到前同事的，不過這位張博可是跟他之前一同在K集團奮斗的好基友，雖然張博年長他四五歲，但他們無論是從興趣或者學術研究甚至市場營銷的看法上，都特別的志同道合。不過，張博并不是叫張博，他叫張鐵生，因為是博士，而且他對自己的本名有迷之抗拒，所以大家都稱呼他張博。

　　“我過來學習唄，中午一起吃個飯唄。”張博以前經常被人調侃像一只笑瞇瞇的大棕熊，他這會也是樂呵樂呵地發出吃飯邀請，想必也知道接下來的講座不管如何，都沒有臻瑞的演講有趣了。

　　“走啊，我的地盤，帶你撮一頓。”臻瑞感覺很久沒有這么放松了。

　　（四）

　　林沁交完主論壇的稿子，就被夢菲拉著去看看分論壇的內容有哪些好補充。她們在一個分會場門前停了下來。

　　“搭乘時光機，尋回18歲卜卜脆的你。”

　　“喲，這個可真鬼馬，沁，走走去呀！”兩個人就被這么一句無厘頭的宣傳語吸引了進去，林沁發現又是生物公司的產品推介會現場，頓時覺得沒了興致。“因為我家那位的熏陶，我已經大概知道他們在賣什么啦！”

　　臺上的人果然在津津樂道地講著皮膚基因檢測的內容。“我們的檢測流程很簡單，就是下單→唾液采集→收到樣本→提取DNA→上機檢測→報告生成。”公司創始人在臺上侃侃而言，但因為距離太遠，林沁都無心端詳PPT內容以及發言者的形象。“你們收到的報告，將會有從凈白、抗痘、抗敏、抗衰這幾個方面做出測評，從而知道你們科學護膚，規避你的敏感成分，這樣有針對性并科學的護膚，將更容易起到效果。”林沁眼睛一翻，這怕不是另一種“智商稅”吧。她想起之前有人向她爆料被忽悠交錢做了孩子的天賦基因檢測，她為此采訪了專家與相關部門，后來得出結論，天賦與基因有一定的相關性，但具體哪些基因帶來哪些天賦，在目前的技術條件下并不明確，更不足以作為依據預測一個孩子的命運。至少目前這個階段來說，不能太當真，只能當成一種娛樂。而美容方面的檢測，她第一次看到這種產品的時候，還很興奮地問臻瑞，而他對此不屑一顧，覺得這方面的基因檢測很大程度上不具有指導意義。然而夢菲還是十分激動，拉著攝影大哥就去拍攝試用現場，以及聯系在演講結束后采訪這位創始人。

　　林沁抱著“來都來了”的心情跟她一起走進采訪室，公司創始人在公關人員的陪同下正背對著門口整理儀容，聽到背后的聲響也就轉了過來。四目相對之際，林沁感覺到一種被電流滋過的酥麻感，隨之伴隨而來的是滿滿的后悔：我跟過來干嘛啊？

　　夢菲依然在為了新聞鏡頭做一些她早就知道了的訪問，林沁呆滯地舉著手機錄音，感覺自己老是集中不了注意力。隨著夢菲采訪結束，她轉過來問林沁，“你還有補充的嗎？”林沁這才回過神來，獨自想著“這時候說沒有有點把自己的窘迫展現人前”，她還是憋出了一個問題：“呂先生是在假定所有人都想回到18歲的基礎上做出的產品嗎？如果有些人，并不想回到18歲呢？”但問完，她就想咬自己的舌頭了，這都什么問題？哪有記者對著這種十分正統的企業代表提出這么質問性質的問題的？夢菲也是一臉疑惑地轉過來看了一眼，然后等著對方回答。

　　對方顯然沒料到會遇到這樣的問題，他微微怔了一下，又回到他比較自信舒服的狀態，笑著說：“我們平時評判一個人的肌膚情況如何，會從它的緊致度啦、嫩滑度啦等等幾個方面來判斷，而這些又跟膠原蛋白有密不可分的關系，膠原蛋白是人體延緩衰老必須補足的營養物質，而不少研究都指明，20歲以前，生命活動旺盛，人體能夠將食物中的營養成分，經過復雜的生理活動，轉化膠原蛋白，滿足身體的生長發育的需求。所以我們才會說幫你回到18歲，因為那是你膠原蛋白最強的時候。”其實林沁并沒停進去她說了什么，反正她現在希望盡早離開這里。

　　采訪結束后，她們道完別準備離開，“記者老師們請稍等。”她們回過頭，看到呂先生提著兩個禮品袋，“這是我們公司的一些產品資料還有一個小紀念物，其實我們不僅美容方面，一些其他的遺傳病、肥胖癥等相關基因檢測服務也有，你們有空可以來公司參觀。”幾番推脫下，她們還是在他的護送中走出了會場。

　　“林沁？”夢菲賊賊地看著她，林沁聞到一絲八卦的氣息，“你怎么知道他姓呂的啊我都是后面問工作人員要名片寫title的時候才知道，果然老公是基因界的人啊。”林沁第一次感謝這位永遠搞不清楚重點的小姐姐。

　　（五）

　　周會上的林沁有點心不在焉。領導正在滔滔不絕復盤上一周的稿件情況，其他人不是低頭玩手機就是放空自己。

　　“上午的活動，我被夢菲拉去采訪一個生物公司的產品發布會，你猜我遇上誰了。”林沁還是忍不住要跟臻瑞分享這“驚悚”的偶遇，打開微信對話框就噼里啪啦打字。

　　“我今天講完也遇到張博了，我還帶他去那我們老去那家茶餐廳吃飯了，他一東北人居然還挺喜歡。你見著誰了？”臻瑞真的是個完全不心急八卦的人，偏要把自己要講的事情講完再問回對方。

　　“哦，因為好吃嘛。我見到呂昕睿！”林沁也偏要回復完才講重點。

　　“咦……他們發什么產品了？”

　　林沁覺得自己身邊的人，都是搞不清楚重點的人。翻了個白眼把稿子鏈接丟了過去。

　　“騙人玩意兒。”臻瑞言簡意賅。

　　晚飯在他們都很喜歡的烤肉店吃。臻瑞一邊烤五花肉一邊瞟了林沁一眼，用賤賤的語氣說，

　　“怎樣呀，看到前任有沒有氣得扯頭發啊？”

　　“見到前任的現任才會扯頭發吧，我扯他干啥啊。”林沁莫名覺得好笑。

　　“還回到18歲，是不是還對你們那會念念不忘啊。”臻瑞帶了點酸氣。

　　“嘿，那你想回去嗎，你可以從18歲就開始追我！”林沁被帶得有點皮。

　　“他敢帶你回18歲，我就帶你去80歲！”

　　幼稚并無厘頭的對話結束后，林沁開始關心起張博來。當年她在活動上能采訪到臻瑞，還是他積極牽的線，所以她對他也一直心存感激。

　　“他說他們現在公司內斗得厲害，很快又要架構調整了。管銷售的副總裁可能要帶走一幫手下呢。”

　　當年臻瑞在K集團的時候，林沁就聽到不少爭權奪利的故事，但她也知道這是大企業通病，既得利益者與改革者總會出現沖突。

　　“不過他現在有一個想法倒是挺好的。現在人工智能開始普及，他正在研發一種能將生命大數據、互聯網和人工智能創建在一起的數字生命系統。”

　　又來了又來了，林沁覺得自己的智商變為0了。看到她一臉疑惑，臻瑞繼續說。

　　“也就是，克隆多一個你！在平行世界的‘你’，在人工智能的數字體系中根據每個人的特性進行自我訓練，這樣你就可以生活在平行體系里，由計算機計算出可能性、給出選項，你需要做的就是選一個你認為最好的。比如糖尿病患者幾個月至半年的時間里嚴格控制飲食，血糖變化曲線就可以非常清楚地展現，吃什么血糖高，吃什么血糖低，就可以做非常個性化的血糖管理方案。”

　　林沁恍然大悟。“也就是說，當數字生命聯網之后，可以為一個生命遇到問題時提供更多的解決方案。因為一個人的生命程序不可能解決所有問題，只有所有人合起來互相幫助，才能解決更多的問題？”

　　“答對啦！你前任還在想著回到18歲的事情，而我！已經想到未來100年的事情了。”臻瑞一副大仇已報的爽朗表情。

　　晚上洗完澡林沁在整理今天的采訪資料，從昕睿給的禮品袋里拿出資料收回書架，這時她還拿到一個小盒子。盒子打開后，里面是一個簡易的智能手表，上面放著一張卡片，寫著一句slogan——讓基因賦予生命時光機。林沁笑笑，如果回到過去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每個當下的選擇，就不再有困難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