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爾除了是死者之神外,還是夢境的保護神,摩爾的虔誠信徒能在夢中得到某些啟示,而同樣的,一些摩爾的信徒也能夠獲得進入別人夢境的能力,阿爾瓦便擁有這種能力,不過大多數時候,潛入別人夢中都是為了安撫死者親屬,但這次,他卻生出了一份好奇,好奇這所謂的西格瑪大導師的夢中會是什么。
心中默念摩爾經文,阿爾瓦發動了自己的能力,夜色下的森林突然變得灰暗,對于那些沒有生命的石頭樹木,就是這種灰白色調,對于一些有智力的生物,則多了一些顏色,而對于人類等智慧生物,他們的夢境就像是一個個氣泡,有著不同的形狀,不同的顏色,也演繹著不同的故事。
只是想要穿過這些氣泡看到里面的事物,卻也并非容易的事情,當人們心情沮喪、情緒低落時,這層氣泡就相對薄弱,阿爾瓦的靈體可以進入其中,就好像旁邊這一位,似乎是受到了驚嚇,氣泡的顏色在灰、暗紅間變幻著,他哼著某種歌謠,伸手觸碰這個氣泡,身體頓時出現在士兵的夢境中,只見黑夜里,一群悍不畏死的僵尸撲面而來,腐爛的身體、惡心的氣味,伴隨著恐懼深入士兵的內心。
伴隨著安魂曲的哨聲,阿爾瓦揮手釋放出一道迷霧將這夢境遮掩,這名士兵的情緒也漸漸地穩定下來,陷入無夢的沉睡。
“看來這支隊伍中,新兵占了大多數啊。”
阿爾瓦看著那些士兵大部分的夢境都是灰色和暗紅,只有寥寥幾個是火紅和純白,這幾個的夢境顯然是高昂而興奮的,戰斗非但沒有讓他們恐懼,反而讓他們更有信心。
“真是越發好奇那位大導師的夢境是什么?”
由于是靈體狀態,阿爾瓦的速度比肉身快了許多,他很快就穿過半個小鎮抵達鎮中央,在那里他突然感受到一股冰冷而死寂的意識,那仿佛墓穴中的陰冷和黑暗如有實質般“吹”了過來,讓他不禁打了個冷顫。
“該死!怎么會有亡靈巫師,還是活的!”
靈體狀態下面對亡靈巫師,那簡直是往獅子嘴里扔肉,阿爾瓦嚇得轉身就跑,然而還是晚了。
“嗬嗬嗬,居然有食物自己送上門來,正好讓我恢復點力量。”
那陰冷的“風”幾乎是瞬間就抓住了阿爾瓦,凝滯住他的腳步,阿爾瓦奮力掙扎但是無濟于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一點點被凍僵。
“我好后悔沒有聽團長的話!”阿爾瓦欲哭無淚,靈體出游是極為危險的,許多法術都會對靈體造成巨大傷害,因此有著諸多限制,然而只因一時好奇就要死在這里,他好不甘!
就當阿爾瓦以為必死無疑時,突然有一道光影出現在他身后,將那陰風一掃而空。一個年輕的不像話的少年帶著剛起床的不爽姿態,捂著鼻子走到亡靈巫師跟前就是一腳,“特么的大半夜不睡覺你想干什么?!你特么的以為晚上老子就沒法使用光明之力?你信不信老子現在就給你一發太陽炮!”
“瑪的,噴那么一片黑乎乎的東西當老子眼瞎嗎?知不知道不能隨地大小便?知不知道?我問你知不知道!”
索爾一腳又一腳踹在亡靈巫師胸口,直到他體內再沒一點亡靈魔力才罷休,瑪的,這老家伙居然被圣典封印住還能吸收這么多死亡魔力,要不是索爾睡覺較輕,沒準還真讓他跑掉。
索爾的行為自然驚動了守衛,加菲爾德也很快趕了過來,在索爾身邊一禮道:“殿下,您怎么來了。”
“啊,睡不著,出來走走,正好這老頭想跑。”索爾打了個哈欠,示意士兵搬個椅子過來。
這亡靈巫師也不知道是被索爾踹的,還是因為體內的死亡魔力都被驅除干凈,此時癱在火刑架上有氣無力地罵道:“該死的貴族,該死的貴族。”
“他在嘀咕什么?”亡靈巫師聲音太小,索爾沒聽清。
加菲爾德仔細聽了聽道:“他在罵貴族都該死。”
索爾靠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呵呵笑道:“確實有些貴族該死,不過,就憑你的力量,恐怕你的仇人早就死干凈了,所以不要給自己找理由,你就是沉迷于亡靈魔法無法自拔,能夠驅使兩百多頭僵尸,這老頭的亡靈魔法應該挺厲害的吧?”
索爾看向加菲爾德,加菲爾德道:“是的,對于大部分亡靈巫師來說,已經很厲害了。”
“說說吧,老頭兒,你有什么仇人,也是亡靈巫師但是看不順眼的那種,告訴我,我幫你干掉他,也算為你完成遺愿了,怎么樣,我是不是很仁慈?”
“……”
“嗬嗬嗬,你這小子,還挺有意思,可惜我沒什么仇人,也沒什么朋友,你動手吧。”亡靈巫師耷拉著腦袋,干枯而稀疏的長發像是荒草。
“不著急,等天亮吧,日出時分是一天的開始,我希望你也能夠得到新生,來世做一個好人。”
“好人?呵呵,不,來世我要做個惡人!只有做惡人才會不受欺負,才能好好的活著,哈哈哈哈哈。”亡靈巫師突然狂笑起來,枯瘦的身體扭動掙扎著,笑中卻透著無盡的悲涼。
“這個世界邪惡才是力量!黑暗才是真理!好人最終只會死在惡人前面,這個世界留下的只會是惡人!賜予我力量吧,我的主!我將奉獻我的一切給您,去制造最大的血腥和殺戮,讓這世界眾生在您的腳下恐懼顫抖……”
“阻止他!他在召喚邪神力量!”
加菲爾德大吼著沖了上去,準備打斷這亡靈巫師的邪惡儀式,不過一道光柱從天而降,精準命中亡靈巫師的腦袋,一瞬間火光大作,亡靈巫師的聲音戛然而止。
加菲爾德后退幾步,抬頭向天空看去,那光柱已經消失,但那光痕卻留在眼中,他回頭看向索爾,只見殿下面色略有些嚴肅,這難道是殿下得到的神術?
此時有士兵前來報告,“大人,有一支自稱渡鴉騎士團的隊伍在鎮外,請求拜會殿下。”
“哦,帶他們到議事廳,我先去洗把臉。”
加菲爾德望著索爾的背影,他能夠感受到殿下的心情有些低沉,是因為這個亡靈巫師?這個寧肯出賣靈魂獲取力量的邪教徒嗎?
渡鴉騎士團團長馬爾斯望著鎮中心燃起的火光,感受到其中蘊含的光明之力,他回頭看了阿瓦爾一眼,冷哼道:“居然妄圖侵入一名光明大法師的夢境,我該稱你愚蠢還是勇敢?”
阿爾瓦羞愧地低著頭一言不發,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時沖動結果差點死掉,還好那位大導師及時出現,此刻回想起來都覺得自己不正常。
馬爾斯嘆了口氣道:“不要因為他只有十七歲就輕視他,那是西格瑪的使者,不能以常人看待,從現在起靜默言行,誰要是再出一點紕漏就給我滾回齊格弗里德霍夫。”
渡鴉騎士握拳行禮表示遵命,騎士們進入城鎮,在曙光騎士的引領下,安排好住所,馬爾斯則獨自前往議事廳面見索爾。
沒等許久,一名白衣少年就走進議事廳,在他身旁一名身材壯碩的戰斗祭司護衛,留在議事廳的布萊克男爵站起身來介紹道:“殿下,這位是渡鴉騎士團團長馬爾斯勛爵,是駐守在齊格弗里德霍夫的摩爾教會騎士團。”
索爾微笑道:“很高興見到你,馬爾斯團長,我正打算前往齊格弗里德霍夫,詢問下關于席爾瓦尼亞的情況,有情報稱那里的不死人數量有增加的趨勢,我正巧也遇到了一名亡靈巫師。”
馬爾斯點點頭道:“我看到了,這里我要感謝索爾殿下,如果不是您及時阻止那名亡靈巫師,我恐怕會失去一名渡鴉騎士,他擅自放出靈體進入這里,想要查看一下這里的情況,結果差點被那名亡靈巫師抓住,還請原諒他的魯莽。”
“哦,只是些許小事罷了,馬爾斯團長親自拜訪肯定有重任在身,如果是的話,不妨直說,我洗耳恭聽。”
“是這樣,我教的格哈德賢者在夢中受到我主啟示,他看到了光明、墓穴與圣杯,不知殿下是否得到了一件圣杯,如果是的話,可否讓我看一下。”馬爾斯攤開手表示自己的來意。
“你是為了那死亡圣杯而來?我昨天早上已經派兩名騎士送往努恩,你如果想看的話,可以前往努恩。”
“死亡圣杯?您確定這件圣杯的來歷了?”馬爾斯眉頭微皺道。
“這?這是一名矮人朋友說的,究竟是不是我也無法判斷,不過它之前的確能夠凝聚死亡魔力,嗯,似乎也能凝聚陰影魔力。”索爾想了想補充道。
“或許那真的是古尼赫卡拉時代的死亡圣杯,不過您說之前?它現在已經失去力量了?”
“是的,至少我看不出它有恢復的跡象,沉睡森林里的古老靈魂似乎用某種竭澤而漁的方法耗盡了圣杯的力量。”索爾簡單將事情講述了一遍,不過省去了金鱗劍、震旦等信息。
“原來是這樣,嗯,那么我似乎也沒必要著急前往努恩,不知索爾殿下此行目的為何?”馬爾斯沉思了片刻問道。
“我打算前往莫德海姆,想必你也知道雙尾彗星似乎要落在那附近,作為西格瑪高等祭司,總要有人去看一看發生了什么。”
“若是這樣的話,可否讓我等與您同行,我教也在關注此事,而且,嗯,我知道雙尾彗星為貴教的象征,不過我教的預言師對此有些不太好的看法。”馬爾斯猶豫道,何止不太好,簡直是大兇之兆,將會發生巨大的災難的征兆。
索爾微微笑了笑道:“我明白,所以我才會去那里,馬爾斯團長愿意同行那真是太好了,事實上我很想多了解下席爾瓦尼亞,雖然以目前我的實力,還無法徹底清理那個地方,但是我們總得做點什么,不能看著邪惡力量增長。”
馬爾斯眼睛一亮,贊嘆道:“索爾殿下說的太對了,只是由于那個地方曾經被魔石污染,加上土地貧瘠,貴族和商人們看不到利益,也就不愿出資清理,而據我所知,吸血鬼正在漸漸掌控這個地區,那里已成為不法之地,已成為女巫、逃犯、變異人、亡靈巫師的樂園,再不動手的話,只會坐視災禍的種子生長,將來肯定會出大事。”
索爾點點頭道:“可是斯提爾行省的死亡魔風要強于光明魔風,我在那里的實力會大打折扣,我雖然有些想法,但那可能需要更長的時間來準備,暫時我能提供給貴方的恐怕只有一點軍需上的支持,畢竟我不可能一直呆在斯提爾省。”
“索爾殿下能有這番心意,我很是感動,這個世界有太多明明知道是對的,但因為各種原因做了錯誤的選擇,我們正需要像您這樣使命為先的人。”
馬爾斯真誠說道,他也沒想到這位西格瑪大導師如此直接地表達了善意,這意味著兩教間的關系有了進一步提升的空間。
索爾微笑站起身來伸手示意道:“我記得貴騎士團擅長使用遠程武器,我設計了一種弩具,可以更省力的上弦,不過還未在實戰中使用,正要請馬爾斯團長品鑒一下。”
“布萊克,拿一具單手弩來。”
“是,殿下。”
布萊克很快取來一具單手弩,索爾等人站在議事廳外,天色已經泛白,馬爾斯看著那古怪的弩具,有些不解道:“殿下,這四個鐵圈是做什么用的?”
索爾笑了笑道:“團長大人可以親手試試。”
馬爾斯接過單手弩,說實話手感并不好,這件弩具的重心設計的有問題,太過靠前,不過考慮到這弩具并不算重,倒也可以忽略。
他嘗試著上弦,結果出人意料地省力順滑,箭槽中已經卡入一枚弩箭,他抬手朝街上的路障射去,只聽到一聲悶響,似乎入木挺深。
“這似乎不是一把單手弩能做到的。”
馬爾斯走到跟前,那枚弩箭的整個箭頭都射入木頭里,有些奇怪地搖搖頭,這力道感覺起碼也有六七十磅,已經接近一具步兵弩的最低標準了,可問題是這是單手弩,弩臂只有他的小臂長短,哪來的這么大弩力。
他低頭打量忽然發現這弩臂實際上是由兩層木板夾著一片鋼板制成,怪不得能釋放出這種力道,但問題是他并沒有感覺到這具弩有六十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