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凝一個人坐在房間里，身體僵硬，眼神空洞。她的心里現在說不上來是什么滋味。有恐懼，有不甘，有無奈，有凄涼。
她想到了鐘夏對她說，要帶她走。他說他要娶她，去京城。
這些話這些天給她構建的無限美好遐想，讓溫師行打的粉碎。
終歸，還是逃不過現實么。也許，這才是她的宿命。
她就是一個工具，過去為了戚家，后來為了溫家。現在她不得不放棄鐘夏，而即將成為溫師行的附庸。
想到從今往后，她再也不能和那個登徒子，交心暢談，把酒言歡，以后兩個人就要形同陌路，互不相欠，她的心，就像被千萬只針扎過一般，鉆心地疼。
“少夫人。”耳邊響起晚照的聲音。
戚凝沒有反應。
“您，您還好嗎？”晚照問的小心翼翼，語氣里似乎還有一些，歉疚？
戚凝嘴唇微動，聲音沙啞的厲害，“晚照，我可能要死了。”
晚照心里一陣難受，“少夫人，您是因為不能離開這，所以才——”
戚凝凄然一笑，“我的心死了。這回，真的要死了。”
“少夫人！”晚照撲通一聲跪下，心里滿滿地愧疚，“少夫人，三少爺來找您說什么了？”
戚凝神色憂郁，愁云慘淡，“要我嫁給他。”
“那，那您——”晚照小心翼翼。
“答應了。”戚凝的聲音安靜得可怕。
“少夫人，”晚照眼里有淚，“您，您，”
“我再也沒希望了。”戚凝看著她，慘然一笑，自顧自地說，“我再也不能和他在一起了。”
“他？”晚照問道。
戚凝無所顧忌，點了點頭，“呵。那個登徒子，我再也不能和他在一起了。”
“少夫人，您，您喜歡他嗎？”晚照替她心痛。
“喜歡啊。”戚凝嘴角勾起，越是絕望的境地，感情反而越無所顧忌，“他是最懂我的人。”
“他，他是誰？”
“他？他就是他，我的心上人。”戚凝輕笑出聲，淚水卻洶涌落下來。
晚照的淚水，也跟著一起落了下來。
“晚照，下去吧。我靜一靜。”戚凝吩咐道。
晚照沒有說話，抹了一把淚水，走了出去。
夜涼如水。
戚凝打開窗子，讓晚風盡情吹在她身上。她穿著單薄，絲毫沒有躲避的意思，似乎有意在虐待自己。
“這么吹著不冷么？”耳邊響起了悅耳的聲音，讓人聽著就想哭泣。
戚凝忍住悲傷的情緒，打開了門，讓朝思暮想的人進來。
鐘夏走了進來，看著她的單衣，皺著眉頭，走到窗邊，關上了窗子。
屋子里沒有開燈。月光被窗子截斷，屋子里面有點黑。
鐘夏看著她，覺得有些奇怪。
“鐘夏，抱著我。”
鐘夏依言抱著她。
“你會忘了我么？”戚凝突然開口問道。
“忘了你？”鐘夏點了點她的鼻頭，“當然不會，我們會在一起一輩子。”
戚凝鼻頭一酸，差點哭了出來。
她忍住悲戚，心里一橫，“那你以后娶了妻子，也不要忘了我。”
鐘夏倏地愣住，臉色從柔和變得生冷，“什么叫以后娶了妻子？你就是我的妻子。”
戚凝看著他質疑的眼神，心里凄慘無比，說出口的話尤其傷人，“鐘夏，以后都別再來了。”
鐘夏蹭的放開了她。
他的眼神變得嚴厲，坐起身，聲音散發著寒氣，“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戚凝毫不在意地說，“我要改嫁了。”
鐘夏眼里開始洶涌起來，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除了我，你還打算嫁給誰？”
“溫師行。”戚凝語氣故作輕松，“反正溫家的人，對我來說沒有什么兩樣。”
鐘夏倏地扼住了她的下巴，眼睛里都是不可置信，“你在跟我開什么玩笑？”
“沒有開玩笑，”戚凝輕笑，“我很快就要嫁給他了。”
“那我們這樣算什么？”
鐘夏的眼睛里從星辰大海變成了狂風暴雨，“恩？我們之間算什么？”
“你是濟南城的招牌笑容，我是溫家的大少夫人，你說我們之間算什么？”戚凝毫無情緒地反問。
“戚凝！”鐘夏喝住她。
這女人到底什么意思？拿他鐘夏當解悶的么？
“呵。”戚凝笑了出來，“鐘護衛風流倜儻，笑若桃花，我不算虧。”
“你特么拿我鐘夏當什么了？”鐘夏終于失控，“你說話！”
戚凝眼神平淡得可怕，“隨你怎么想。”
“呵。”鐘夏冷眼看著她，“和他到什么階段了？”
戚凝反應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溫師行，硬著嘴說道，“與你無關。”
“回答我！”鐘夏死死盯著她的眼睛，一定要一個答案。
戚凝眼睛閉上，再睜開，下定決心般地開口，“鐘護衛不會天真地認為，我只有你這么一位入幕之賓吧？”
鐘夏的瞳孔終于裂開，扼住她下巴的手一個用力，險些將她的下巴捏碎。
“啊，痛！”戚凝疼得叫出了聲。
“真想不到，”鐘夏對戚凝的痛呼置若罔聞，聲音一字一頓，“我鐘夏也有被人耍得團團轉的一天。”
戚凝仰著頭，眼睛冷冷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鐘夏的面容浮現出一絲悲哀，放開了她的下巴。
“是我鐘夏會錯了意。既然如此，以后就不打擾少夫人了。”
他翻身下床，拿起外衫，頭也不回地離開。
門關上的那一刻，戚凝的面容終于卸下了偽裝，不可抑制地哭了出來。
鐘夏，對不起。你一定要，把我狠狠地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