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翁家的這六位興師動眾地坐在將軍府的堂前,不知是哪個年少的公子急了,口出狂言,說道:
“你們將軍府還有沒有一個當家的人了,今日我把話撂在這了,如果你們今日再不同意解除婚約,我們翁家就只好請我的父親、還有我的姐姐親自登門了,到時候把不好聽的事情說開了,要是傳遍了福州城,丟臉的可是你們將軍府。”
林仁旋這會兒終于忍不住,從屏風后面走了出來,大罵道:“他娘的,是哪只狗在此大喊大叫的,擾了本公子的午后清夢。”
“林仁旋,你出言不遜,你們將軍府還有沒有家教了?”那位年少的公子想沖上來,被他哥一把拉住了。
“別跟他廢話了。”他哥轉而對林仁旋說道:“想必你已經知道我們的來意,既如此,就爽快一點,解除我們兩家的婚約吧!”
“我也正有此意,免得你們再來亂吼亂叫,打擾我的清靜美夢。”林仁旋說道,對丫鬟清兒說道:“去老太太那兒,把婚約書取來。”
清兒愣了一下,便迅速轉身去了。很快,清兒把婚約書取了來,遞給了林仁旋。
林仁旋故意伸出手里的婚約書,假裝要遞給翁家兄弟。在翁家長子準備伸手接婚約書的時候,林仁旋轉而又當著翁家兄弟的面,把婚約書撕成了兩半,再交到了翁家兄弟的手里,便說道:
“不好意思,我突然覺得還是撕了好,免得你們哪一天后悔,拿著婚約書來求我娶你們翁家妹紙。”
“我們會后悔?哼!”
“那是一定的,你們遲早把腸子都悔青咯,走著瞧吧!”
“哼,告辭!”
翁家兄弟拿了撕成兩半的婚約書,大笑著準備離開將軍府。他們剛走到院門口,恰好和兵部派來的人撞了個照面。
“建州最新戰況,林將軍要回來了,林將軍護送官家,就要回來了。”
林仁旋這才想起,今日有建州戰況的新消息,為了棚戶區的經費,把去兵部這事給忘了。而兵部帶來到這個新消息就是,他的大哥,護國大將軍、西北面行營招討使林仁翰,護送著閩主王延政,就要歸來了。
就在林仁旋得到消息的當天夜里,林仁翰率領大軍護送閩主王延政回到了南都福州。林仁旋見到大哥林仁翰從建州平安歸來,十分激動。
更令林仁旋感到欣喜的是,從福州調去的一萬五千精兵傷亡幾乎忽略不計,而林仁旋不禁意識到,歷史事件又一次被改變了,閩主王延政在建州并沒有投降南唐,更沒有被擄去金陵。
閩主王延政攜帶皇后和皇子的歸來,使得福州再次成為閩地真正的都城。然而,現在還不是欣喜的時候,南唐大軍隨時可能從建州再殺過來,接下來就是福州保衛戰,務必提前做好備戰的準備。
南唐攻占據了建州之后,以查文徽為建州刺史,王建封擢升為都指揮使,鎮守建州。除了查文徽和王建封以外,在攻占建州之役中,其余幾名將領也都分別得到了提拔和封賞。其中,邊鎬受封赴任信州刺史,何敬洙以功拜楚州團練使,姚鳳以功拜滁州團練使。
此前,唐國老臣宋齊丘歸隱九華山,如今是用人之際,唐主李璟乃復召宋齊丘為太傅。樞密使陳覺向來與宋齊丘交好,暗托宋齊丘上疏推薦,于是,李璟召見陳覺。
陳覺乃是一介文人,不懂兵法,然而見查文徽再建州一戰立功不少,甚是眼紅。查文徽不過是樞密副使,陳覺身為樞密使,自然不想自己的副手占了全部便宜。
陳覺因此在唐主李璟面前大放厥詞,闡明進一步吞并閩地的策略。以汀州刺史許文稹是一個首鼠兩端的墻頭草,只需派出安撫使便可控制汀州,而閩都福州現在兵弱孤危,只需旦夕之間便可以攻克,并主動請纓,率軍出征。
唐主李璟決意再次發兵,直趨閩都福州。
由于陳覺與宋齊丘過于親近,唐主李璟為了權衡,決定派出自己的親信隨行出征。翰林學士承旨馮延巳有一個異母弟叫馮延魯,現任中書舍人一職。在李璟即位之前,兄弟二人都在李璟的元帥府就職,因此都是李璟身邊最信任的文臣。
于是,李璟以陳覺為福州招討使,馮延魯為建州監軍使,以大將楊匡鄴為此次出征的指揮使,浩浩蕩蕩向閩都福州進軍。又命魏岑為汀州安撫使,前往駐守從汀州到福州的軍事重鎮,試圖阻撓汀州派軍馳援福州。
與此同時,閩主王延政也展開了備戰。閩地的將領紛紛枕戈待旦,大將有福州的林仁翰、建州的陳誨、汀州的劉瓊、泉州的留從效、漳州的董思安,中將有陳洪進、黃仁諷、孟堅、吳成義、丁彥貞、鄭彥華等人。
閩主王延政以林仁翰為六軍諸衛統帥,拜金吾衛大將軍,以陳誨為建州指揮史,以孟堅為樓船指揮使,并傳旨汀州和泉州、漳州,分別重用大將劉瓊和留從效、董思安。
接到閩主王延政的旨意,泉州刺史王繼勛以留從效為泉州副使,掌泉州諸軍統帥,漳州刺史王繼成以董思安為副使,掌漳州諸軍統帥,另密調泉州和漳州的將士馳援福州。
汀州刺史許文稹未對閩主王延政的旨意做出回應,不過汀州鎮守永平的大將劉瓊送來密報,表示愿聽閩主王延政的調遣,只是唐國派出安撫使魏岑,駐守汀州重鎮,對劉瓊的大軍形成了對峙,恐怕一時之間,劉瓊也沒有辦法率軍馳援福州。
閩地偏居東南,距離中原朝廷遙遙而不可及。雖然可能毫無希望,不過閩主王延政還是派遣了使者到中原,向晉王朝表示忠心的臣服和歸順,希望可以得到晉王朝的援助和庇護。然而此時,晉主石重貴和契丹皇帝耶律德光已經反目,中原正面臨契丹大軍頻繁地南下進攻,晉王朝正處于風雨飄搖之中,隨時可能面臨亡國的境地。
除了一紙文書的精神鼓勵以外,中原的晉王朝并沒有給閩地送來一兵一卒。如此看來,閩都福州的保衛戰只能依靠閩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