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老夫子的話眾人都陷入了沉思,尤其是作為皇太子的李承乾更是眉頭緊鎖,好像在努力思索著什么,
大隋昔年兵甲強盛,國庫充實,能臣良將無數,這怎么看都是一副要千秋萬代的盛世模樣,
可誰曾想出了楊廣這么個極品的皇帝,把好端端江山弄得天怒人怨不說,
到最后反而落得個亡國亡身的悲涼結局,這實在不能不讓人感到唏噓。
教室里氣氛凝重,有幾個人甚至交頭接耳的討論起來,老夫子對此也是視而不見。
唯有程處政對此并不在意,對著孔潁達眨著小眼睛,反而有些調皮的說了一句讓眾人大跌眼鏡的話。
“夫子多慮了,大唐主宰天下,焉有大道沒落之理,……唯吾大唐君明臣賢,圣圣相替,振千秋之功業,開萬世之國基”
程處政一本正經的說著連自己都不相信的瞎話,沒羞沒躁的奉承起來,只見他面容肅穆,表情更是一本正經,好像并沒有意識到眾人異樣的眼光。
待到程處政把這一堆“不要臉”的話說完,眾人都是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這家伙剛才還說得慷慨激昂,怎么才一轉眼的功夫便節操掉了一地,到底那個才是真的他。
以后見了別人可不能說認識這貨,要不簡直都被他牽連的抬不起頭來。
看看他說的都是什么話,居然連“圣圣相替”這樣無恥的話都說得出來,
這簡直就是個超級馬屁精,將來若是入了仕途肯定是個大大的佞臣,做人留點底線好不好,如此的拍皇室馬屁真的好嗎?。
真不知道老程家怎么出了這樣的一個活寶。
程處嗣三人都紅著臉低著頭,他們可沒有老妖精的厚臉皮,對于弟弟使程家“蒙羞”他們自己也感覺有些無地自容。
上官菲雪也是芳心微嗔,這家伙的話本來還讓自己萬分感動,甚至都把他當成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來崇拜了,
可現在看到她這個樣子,也不知怎么回事,只要一聽就氣不打一處來,
簡直恨不得在他另一條手臂上也狠咬一口,真是討厭。
在場的眾人雖然都有些鄙視程處政的為人,但卻有兩人例外,那就是長樂公主和孔老夫子,就在程處政說完的那一刻李麗質古井無波的俏臉飛快的閃過一絲玩味和好奇,
而老夫子深邃的目光下表面沒有什么變化,但如果有老妖精一樣朝堂老狐貍在一邊,一定會發現老夫子目中的精光一閃而逝,也由此可見果然是人老成精,國子監這些學生還是太嫩了。
事實上聽了程處政的話,老夫子心中的憂慮算是一掃而光,心中暗道
“此子能屈能伸,倒是深諳明哲保身之道,日后肯定是個老油條,縱橫官場的不倒翁”
而程處政之所以會如此,除了他天生就不是個剛直之臣外,還有一點就是出于對專制皇權的恐懼。
前世熟讀歷史的他,可是知道明清時期的文字獄有多么可怕,動輒凌遲滅族,可以說生活在古代,生命根本就沒有任何保障,
一道圣旨就可以不需要任何理由的賜死你的全家,這讓他如何能不夾著尾巴做人,這樣的風險他是一點都不想冒。
唐代的文化為何如此發達,很大的原因就是因為,統治者有海納百川的胸懷,廣開言路,能夠接受不同的意見。
歷史上無論是太宗,武后還是玄宗都是以善于納諫著稱,而到了后世的辮子王朝乾隆老兒可是公開宣稱“乾剛獨斷乃本朝家法”,
君臣概念早就被那幫子野蠻人偷換成“主奴概念”
所以大唐歷史上的名臣名將很多,而相對的滿清就是個和沙俄一樣的民族大監獄,
算是一個只有“明君”,而無名臣名將的二無朝代。
這一點從唐詩的成就可見一斑,即便到了后世人們依然可以從中領略盛唐的恢宏氣度,
后世名垂千古的李白、杜甫、白居易等大詩人,如果不是有幸生活在開放的大唐,
而是生活在反動腐朽的滿清,恐怕早就身死族滅了。
這可絕不是危言聳聽,比如李白就有詩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
杜甫的“反詩”就更多了。比如“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三吏三別等等。
至于白居易就更不用多說,一首《長恨歌》就足以抄家滅門。
而被稱為小李杜的李商隱和杜牧也不會有所幸免,
李商隱有,“如何四紀為天子,不及盧家有莫愁”的詩句,
甚至就連杜牧都有“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的“逆詩”,
另外還有其他的什么高適、張祜等等各式各樣的“反賊”,如此種種簡直是不勝枚舉。
就是這樣一個黑暗無比的朝代,在后世的天朝,居然被某些無恥文人給吹成了“圣主”迭出的“圣世”,
更有甚者還把所謂滿清的“糠稀”盛世和大唐的開元盛世相提并論,這簡直是讓人笑掉大牙。
而正是出于這種極大的不安全感,所以程處政才謹言慎行,
誰知道不小心哪句話就得罪李世民這個黑心的大獨裁者,自己可不想無緣無故的腦袋搬家。
而對于程處政的“歌功頌德”,孔老夫子也不好公開反對,干脆就幾句話和了稀泥。
直接把這一頁就給揭了過去,隨后就又繼續給眾人講了起來,似乎是怕程處政再提什么“難纏”的問題,
老夫子干脆把《禮記》給放到一邊,為眾人講解起了《詩經》來,想來這下你就沒法“搗蛋”了吧!
而且也不知老夫子是有意還是無意,這一次所講的竟然是秦風中的《無衣》,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興于王師,修我戈矛。……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隨著高亢的聲音在教室里回蕩,氣氛一下提到了最高潮,還真有了幾分孜孜不倦的味道。
講解完詩經,只聽孔潁達開口道:
“好了,現在大家把上一次老夫所留的“作業”交上來吧”
就這樣老夫子一張張的仔細查看,終于老夫子眉頭一皺,隨手抽出一張寫滿了“天書”的宣紙,有些奇怪的問道:
“程處政,你這是什么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