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電張舞著猙獰的巨爪,面目可怖,一點點的向地面逼近。大江東去,怒濤滾滾,掀起萬丈狂瀾。大開大合之間,那一絲絲被扭曲的光線也被吞噬殆盡,然后,天地閉目。
盛煙之下,一個身著連襟高冠的男子依舊毫無懼色,面對這茫茫天際,渺渺黑暗,口齒呢喃這什么,聽不清楚,可分明是與那天地之威對抗,氣機在這一瞬間愈演愈甚。
“咔嚓”,天地開裂,陰沉沉的江水狠狠的被人甩開一巴掌,自開一條道路。
那男子邁開步伐踏了上去,每一步伴隨著山河開裂,每一息踏著天地的韻律。
這一刻,天地共鳴,有浩梵之音自天地之極涌來,有地崩山摧之勢怒發沖襲而來。
他默然片刻,緩緩轉身,盯著茫茫煙霧中只顯露一角的都城。它漠然回視。他含淚問別,冷漠如它,毫無憐憫留戀之意,層層霧靄掩蓋下,竟不留一絲面容。男子長嘆一聲,似含天憲,海浪息鼓,天地休聲。他輕哼:蟬翼為重,千鉤為輕,吾將何而往,何而去?
像是在問天地,問自己,聲音回蕩在這一方空間。
他踉蹌轉身,衣杉輕曳,既而,男子張開雙臂,背向廣袤的大地,立于海中央,萬物皆寂,盛陽逸出,萬丈光芒之下,他挺而立。
逐漸的,他的一切外飾被融化,緩緩消去,海浪襲來,覆擁而上,層層疊疊。白日青雷加身,在電閃之下,他被裹挾著,吞噬著,萬物衍法,青冠既成。
這一日,中原之上江河奔涌,峰拔盈尺,萬木崢嶸。
在曹云遙遙的望著那一幕場景時,倏忽,有光芒從天地傳來,直奔他而來。
曹云大驚,但是,身體就像是被鎖定了一般,無論他走到哪里,那光芒只是為他而來,他心有所感,好像是被命運突然臨幸。
心生出來一種本該就如此的感悟,逃不過去的,他在心里這樣對自己說,繼而感到冷冷的后怕,這光芒在它出發的那一刻就影響了他的心神,在它看見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與之一爭高下,有人敗,也會有人勝。
這是荒唐的命運所帶來的結果,不容爭辯。
但是,曹云卻絲毫拿不起意思的反抗之心,在這光芒所帶來的威壓或者浩蕩天威之下,他沒有絲毫的勇氣去抬起手,哪怕是連抬頭與之對是的勇氣都沒有。
手指,身體,還有深層的意識都在拼命的與僵硬
曹云并不想就這樣草草的把生命交還給命運,在還未來得及施展抱負,還未來得及畫上藍圖,還未..,還未來得及去感悟生命所帶來的歡樂或者痛苦。
剛剛入伍的新兵就這樣被塞上命運的戰場,沒有刀戈劍戟,也沒有盾守,看著敵人用虎視狼呲的面孔在高高的躍下,興奮的咆哮,還有對血的渴望,都夾雜在一起,撲向命運給他準備好的餐禮,亦或者說,她或者它們本就在反抗命運的途中卻仍舊被命運所飼養,然而依舊不自知。曹云心里煥然浮現出這樣一個想法
但是,這并并不意味著他就要屈于命運,精神和意志在這一刻和諧的歸于一處,他揮出了一拳,孱弱著的不夾雜著任何力量的一拳。
命運的弦在這一刻斷裂,而曹云也耗盡了所有的力量還有精氣,意識的弦也在呼應著命運的弦,蹦然而發出最后的一聲清脆的悲鳴。
由遠及近,才慢慢地看見那是一把劍,平凡、素樸,遠沒有它的聲勢一般浩大,若是相比較而言,會有一種那劍本不應該這樣平凡的奇異感覺。
然而,越是盯著它看,越是覺著好像突然顛倒過來一般,那劍勢無論如何的也不應該這樣的“平淡”?
對的,就是平淡。
那攜裹著天地浩蕩的劍在此刻才真正的與這中原的巨變相輝映,像是一個世界分裂,倒灌而來,無從抵擋。
可是,一個違和的現象出現在眼前,那劍,慢慢悠悠的行進著,不慌不忙,跟那天地的勢相比較起來是像是一體兩觀的感覺,但是,偏偏這種現象卻讓人不覺得別扭,很自然,在不斷地轉換之間,穩穩的行進著,就像是蛋清和蛋黃,就像是日出和日落,一種流轉的天地韻律。
仔細的去看,單獨的去觀察那把劍,不去理會旁別附加著的氣勢,倏然一驚,發現,原來不是那氣勢太過駭人,而是這劍早已超過了時間的定義,以光速,不,或者說超越了光速,他穿穿梭著一個又一個時空,經歷著一個又一個的宇宙,從遙遠的太古洪荒而來,亦或者從精彩紛呈的一個別樣世界穿越而來。
它的身后是一片白茫茫的,沒有人能清楚地看清楚它是從哪一個地方,哪一個時間穿越而來,總之,它就那樣憑空的出現在那里,并且,還在不斷的變換著。
它還在穩穩的行進,亦如它的外觀那樣,平淡而樸實,沒有發出一點的聲響,像是一個優秀的刺客,在波瀾不驚間發出最致命的一擊。
是的,如果不去看它的身后的話,確實是這樣無疑。
然而,那一顆顆爆裂的星球,那一片片為之閃爍的星空,還有崩塌的時空,它們,無不向被震撼的世人的描述著此時此景那把劍所帶來的震撼。
在極盡處帶來的往往是極盡,生之極是死,陰之極是陽,平凡之極是濃烈,亦如此時,亦如此劍。
鋒芒斂去,劍尖傳來的像是溫和的光芒,讓人生不出反感,也生不出抵抗之心,全部的精力都被收入劍的世界。
它就那樣穿梭者時間,來到了曹云的面前,平平無奇,若水,不生一點漣漪。
曹云遞出了一拳,同樣還以顏色,軟軟的一拳,沒有什么力量可言,像是幼稚的童子再看到一件心愛的玩具時所伸出的顫顫巍巍的手。
可是,在更遠處看到情況卻是這樣,就如螞蟻向大象伸出了一只手,大象同樣友好的遞出自己的手,螳臂當車,亦不過如此。
在所有的預料之外,命運和他們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時間在這一刻靜止了,螞蟻攔住了大象的臂膀,螳臂撐住了高速行進的馬車。
時間靜止,所有的一切斂去。
劍,收緊了所有的光芒,除了那奔騰的大勢和游離在時間之外的星空。
曹云“唰”的睜開了眼睛,嘴角帶著笑容,妖魅還有君臨天下的慵懶。
身后,叢叢白骨之上,有一王座,華麗而高貴,他躺坐在其上,看著眼前的劍。
然后,伸出了一指,對著劍尖。
時間,將一方空間切割,兩個世界,開始對抗。
一指,以及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