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安在斷頭崖跟著劉建平學了半月武功后,便下山了。
剛回到家里,就看到高玉蘭正在打罵張騰飛,而張騰飛則渾身臟兮兮地跪在地上,一臉委屈的表情。
劉安趕緊走上前去制止住高玉蘭,并輕聲說道:“好了,他還那么小,就算犯了錯也不能打他啊?!?p> 高玉蘭不滿地嘀咕了兩句,便扭臉進了屋。
劉安盯著眼前的張騰飛,訓導道:“該吃飯時就吃飯,該干活兒時就干活兒,不要干不該干的事兒,也別偷懶,明白嗎?”
張騰飛抬眼看他,為自己辯解道:“我沒有偷懶,是她和附近幾間藥鋪子的掌柜串通一氣了,逼我開藥方時盡量寫利潤高的藥材,并把藥量增加,藥鋪掌柜多賺的錢就算她一半兒??晌也幌朊林夹膶懣尤说乃幏剑 ?p> 張騰飛本以為把這些告訴劉安后,他就會為自己伸張正義,沒想到劉安卻漫不經心地說道:“真不愧是個小屁孩兒!就是傻!你說這么好的事兒何樂而不為呢?你非得那么犟,給自己招來一頓打罵,何必呢?”
張騰飛堅定地說:“這種黑心錢不能掙,那些利潤高的藥材不是價格昂貴,就是摻了假的!況且,我替她掙了那么多錢,她一文都沒給過我。”
劉安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一個孩子要錢也沒什么用,等你大了自然就會給你零花錢了。以后像今天這種事情別那么較真了,聽話點兒,跟著我們好好生活,不會虧待你的?!?p> 劉安去后院練劍時,高玉蘭便從里屋走出來,繼續逼迫張騰飛,張騰飛年幼無依,雖然知道寫坑人的藥方是不對的,但無可奈何,只能妥協了。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高玉蘭白天出攤,晚上休息,時不時再出去做些見不得光的買賣。劉安還是沒有找個正經事情做,也無心娶媳婦兒延續后代,仍是沒日沒夜地瞎琢磨武功,可琢磨來琢磨去,也沒把云頂劍法領悟透徹,連最基礎的都沒弄囫圇。
劉安雖然沒什么練武的天賦,但很是刻苦,常常練到深夜也不罷停。每當夜深人靜時,劉安在月光下練劍,張騰飛都會躲在暗處偷看,拿著一根枯樹枝比劃著學。
一來二去,日久天長,他竟然學會了基礎的云頂劍法。
一天夜里,張騰飛又躲在暗處偷著練,不小心發出了聲音,被劉安瞧見了。
本以為劉安會訓斥他,可沒想到劉安看見他能熟練地舞出一套基礎的云頂劍法,很是欣慰,也非常興奮。
此后,他就讓張騰飛光明正大地跟著他學,也把云頂劍法的劍譜拿給他看,張騰飛天資聰穎,又機敏好學,對武功的悟性極高,他竟然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超過了練了二三十年武功的劉安。
不知不覺,七年光陰過去了。這七年間發生了許多事,比如靖遠王的勢力從他所執掌的靖遠向周圍不斷擴充,如今已經坐擁三藩,財力和軍力雄厚,足以敵國。再比如,劉建平在窮奇峰病逝,按他的遺愿,劉安把他葬在了窮奇閣之前所在的斷頭崖……
七年的時光也令當初稚嫩幼小的張騰飛蛻變成了一位俊朗的少年。雖然年僅十二歲,但眉宇間卻流露出與年齡不符的成熟和堅毅。
更重要的是,他用這七年時間刻苦鉆研云頂劍法,并將云頂劍法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云頂劍法自從劉家先祖開創至今,歷經世世代代,除了先祖,張騰飛是第一個將云頂劍法練到極致的人,而且他比先祖練成劍法時的年齡小了整整四十七歲。
劉安怎么也不會想到,自家的祖傳劍法,竟然被一個外姓小子參悟透了。
在高玉蘭的唆使下,劉安有了一個陰毒的想法。他想利用張騰飛練武的天賦,為自己報仇。
可是,直接讓張騰飛去報仇不太現實,畢竟他才十二歲,武功再高,心智還不成熟,正面與老江湖張萬水交鋒,必死無疑。不但報不了仇,還會讓張騰飛白白送命。張騰飛一送命,他們就等于白養了一個孩子那么多年,這對他們來說不劃算,高玉蘭早就意識到了。
于是,高玉蘭打聽到了一個慘無人道的辦法,這個辦法可比讓張騰飛為他們報仇陰毒多了,那便是附脈術。
高玉蘭告訴劉安的時候,劉安吃了一驚,他聽都沒聽說過什么附脈術。
高玉蘭急忙向他解釋道,附脈術是一種原始的巫術,十分邪門兒。雖然早已被禁,但現今仍有會這種巫術的人,只不過找他們施法的話價錢比較昂貴。附脈術如果通俗一點兒來講的話,就是把一個人的內力,天賦,體魄全數轉移到另一個人的身上。那個被轉移的人會在原有的基礎上功力大增,而另一個人則會在短時間內枯竭而亡。
劉安聽后覺得這個方法有些太過于歹毒,便想放棄。可高玉蘭卻覺得這是劉安翻身的好機會,不僅可以報仇雪恨,還能實現自己一生的夢想。在高玉蘭不斷地勸說下,劉安心動了。
這天,高玉蘭安排好了巫師,就讓劉安去把在街上賣魚的張騰飛叫回來。
自從張騰飛學會釣魚后,就經常趁著空閑的時候把釣來的魚拿到集市上去賣,賺來的錢全都給了高玉蘭。
在張騰飛的心里,他練武就是為了報仇,他永遠記得當初給他毒藥丸的那個男人和男人手背上縱橫交錯的疤痕,這些年來,他總是默默地對自己說,將來一定要查明真相,還爺爺一個清白!而他更恨草菅人命的皇帝和當年負責查案的那些人,他發誓,有朝一日,一定要讓所有導致他們家悲劇的人嘗到惡果!
這些年在劉家的日子雖然很不好過,但塑造了他吃苦耐勞,成熟穩重的性格。他并不恨對他刻薄嚴厲的高玉蘭,畢竟是她養育了自己,還對傳授他武功,平日里隨性溫和的劉安感激涕零,心想將來有出息了一定把劉安當做親生父親一樣供養。
劉安來魚攤叫他的時候,他還把用賣魚錢買的酒興沖沖地拿給了劉安,道:“叔父,您悠著點兒,別讓嬸嬸逮到了。”
劉安接過酒,心中不免有些難受,道:“賣了半天魚,累壞了吧?”
張騰飛笑道:“不累不累,叔父,您來叫我回去有什么事嗎?”
劉安的表情有些許不自然,強行擠出一個笑,道:“哦,也沒什么事兒,就是家里來客人了,你嬸子做了一桌子好吃的,想讓你提前收攤回去吃飯?!?p> 張騰飛一邊收攤一邊問道:“來什么客人了?”
劉安回答:“就是遠方的幾個朋友?!?p> 張騰飛毫無防備之心地跟著劉安回了家。
進了家門,張騰飛發現家里并沒有什么客人,餐桌上空蕩蕩的,高玉蘭也不見了蹤影,于是奇怪地問:“叔父,嬸嬸去哪里了?怎么不在家?”
劉安遞給張騰飛一碗涼白開,說道:“先喝點兒水吧,你嬸子估計是帶客人出去了,應該是有什么事兒吧。我們就在家等他們回來?!?p> 張騰飛賣了半天魚,早就口渴難耐了,將碗里的涼白開一飲而盡。說道:“嬸嬸是不是還沒做飯呢?要不我先去做吧,這樣他們回來就能吃了,不耽誤事兒?!?p> 劉安的語氣變得冰冷:“不用了?!?p> 張騰飛正覺得古怪,頭部卻突然傳來一陣眩暈,視野也逐漸變得朦朧,恍然意識道:“你……你在水里下迷藥了?”
劉安還沒開口回應,張騰飛便撲通一聲昏倒在了地上。
這時,高玉蘭突然現身,協助劉安將張騰飛裝在舊麻袋里,用架子車拉到了荒野。
巫師早在這荒郊野地里恭候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