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孩子的乳娘躡手躡腳地回到紅葉山莊后,在昏暗的廂房中向羅美心匯報:“夫人,我已按您的吩咐將孩子送給了劉家村的劉老漢,他和他老婆膝下無子,又是老實淳樸的農民,雖然給不了小少主富足的生活,但肯定會把他當做親生兒子一樣疼愛的,夫人就盡管放心好了。”
羅美心無奈地嘆了口氣,道:“但愿他能健健康康地長大,一輩子平安快樂,無憂無慮。”
乳娘寬慰道:“劉老漢夫婦可喜歡小少主了,他們一定能把小少主平平安安地撫養長大,劉家村離這兒也不遠,要是夫人您哪天想小少主了,還能過去看看他。”
羅美心點了點頭,將手腕上的玉鐲子取下來,遞給了乳娘:“嗯,這件事你辦得不錯,這是賞你的。”
乳娘裝模作樣地客氣道:“不用了不用了,舉手之勞而已。”
羅美心硬塞給她:“這是你應得的,拿去吧。”
乳娘便也不再推辭,將玉鐲子收進衣囊,笑得合不攏嘴:“謝夫人獎賞。”
羅美心道:“明日一早,你就離開這里,從此以后,不許向任何人提及這件事,明白嗎?”
乳娘連連點頭:“明白明白,夫人盡管放心。”
等羅美心睡下了,乳娘趁著天還未亮,悄無聲息地背著行囊在墻頭兒與多年的情郎匯合。
情郎會點兒武功,輕而易舉地就幫她從墻頭兒上翻了出去。
“這可是紅葉山莊!你賣了周云峰那個刺頭的兒子,他要是發現了,不會放過我們的!”情郎小聲責怨道。
乳娘瞥了他一眼,毫不在意地說道:“怕什么?是羅美心讓我把她的親生兒子送出去的,周云峰要怪,也是怪他老婆,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他們大不了找到劉老漢,可那時你我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他們去哪兒找我們?”
情郎仍擔憂道:“你整天打著乳娘的牌坊在京城里招搖撞騙,遲早得出事兒,我們也不能一直靠著賣孩子生存呀。”
乳娘惡狠狠地瞪他:“你這個沒用的東西,要不是你整天鉆研那些亂七八糟的功夫,不務正業,我至于這樣嗎?你還說我招搖撞騙,離了我你能活嗎?”
情郎被說得啞口無言,自卑地垂下了腦袋。
乳娘見戳到了他的痛處,自覺方才所言傷害到了他,便不再多說什么,拉著他就往巷子外頭跑:“好了好了,快走吧,再不走就該被人發現了!”
翌日清晨。
春杏火急火燎地沖進廂房,對羅美心說道:“夫人不好了!乳娘和小少主都不見了!”
羅美心淡然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春杏看羅美心的反應那么平靜,心中有些不解,又焦急地說道:“一定是乳娘抱走了小少主!”
羅美心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快出去吧。”
春杏剛走出廂房,就看見周云峰快步朝這邊走來,邊走邊神情嚴肅地吩咐下人:“去找!就算把京城翻個底兒朝天,也務必要將小少主尋回來!我就不信一個乳娘能有那么大能耐!”
還沒等周云峰走進羅美心的廂房,她就已經聞聲走出,看著周云峰,平靜地說道:“是我讓乳娘送走了我們的兒子。”
周云峰一愣,不解地朝她大吼道:“為什么?!”
羅美心道:“我只想讓他平安。”
說罷,便淡漠地轉身回屋,將房門杠住。
周云峰一腳踹開羅美心的房門,不管三七二十一,上來就給了她一耳光,指著她的鼻子怒氣沖天地質問道:“說!你把我們的兒子送到哪里了?”
羅美心怨恨地瞪著他,冷冰冰地說:“他不能待在這里,他不能有你這樣的父親。”
周云峰憤怒地揪著她的衣領,大吼道:“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做什么嗎?他可是你的親生骨肉!”
羅美心也情緒激烈地大嚷道:“你以為我想送他離開嗎?他跟在你身邊就如同與虎狼為伴!是你一時失控殺了我爹!你偷練陰陽弒神掌,每日都要靠吸食嬰兒的血來緩解疫病,你因一時發狂殺害的人還少嗎?若是你哪天控制不住自己,他就算是你的親生兒子,在你面前也只不過是個紅通通的嬰兒罷了!”
周云峰猛烈搖頭道:“不!我沒有殺義父,是青衣木郎……是他殺了義父!我不是殺人兇手,他才是!他才是!他才是……”
羅美心流淚道:“別再自欺欺人了,爹下葬前,我檢查了他的遺體,他就是被邪功陰陽弒神掌所殺!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一直把你當成尊敬的兄長,可你……為什么偷偷修煉邪功?為什么不走正道?又為什么要強迫我?”
周云峰怒目圓睜,大吼道:“我沒有不走正道,我是逼不得已……我沒有強迫你……當日是你說的,只要我放了他,你就跟我在一起的……可是我們成婚后你卻要跟我分房睡……我是一時憤怒,才做了沖動的事情,我不是有意的!”
羅美心冷漠地瞪著他:“我送兒子離開是為了保護他,他不應該生活在這里,就算你不會對他構成威脅,可他生在武林世家,一輩子打打殺殺,過刀尖上舔血的日子,隨時都會丟掉性命,我只想讓他平平安安地長大。”
周云峰瘋狂地搖晃她,逼問道:“快告訴我他在哪里!快說!快說啊!”
羅美心淡然道:“我是不會說的,我只能告訴你他現在很安全,他以后會平安快樂地長大。”
周云峰見逼問無果,又氣急敗壞地扇了她一耳光,并命令下人將她關進水牢,怒吼道:“不說出兒子在哪兒,你就永遠別想出去!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時候!”
皇宮。
毓和宮,淑妃的寢殿內燈火通明,金碧輝煌。
皇帝一臉慈愛地抱著金絲襁褓中的周正龍,笑得合不攏嘴:“這孩子可真有福相啊,背上的龍印是個好兆頭!”
淑妃在一旁柔聲道:“陛下,別只顧著高興啊,還沒給小皇子賜名呢。”
皇帝笑道:“朕喜得皇子,只顧著高興了。”
隨即想了想,說道:“就叫他建霖吧,建指建國的大業,霖象征著吉祥如意,福滿乾坤,他的名字就預示著盛元王朝繁榮富強,永盛不衰,吳氏家族枝開葉茂,代代興旺。”
淑妃從皇帝賜的名字上就聽出了他對這個孩子的喜愛和期望,看來日后母憑子貴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心中暗自歡喜,笑盈盈地說:“臣妾謝陛下賜名。”
皇帝笑道:“建霖這個名字愛妃可還滿意?”
淑妃連連點頭:“陛下起得好,陛下學識淵博,又心系家國,相信盛元王朝在陛下的治理下一定會繁榮昌盛,將來建霖長大了也定能成棟梁之才,為陛下分憂。”
皇帝朗聲大笑,溫柔地望著眼前知書達理的淑妃,說:“愛妃為朕生了個好兒子,這些日子你辛苦了,以后朕會常來毓和宮看你們母子的。”
淑妃嬌聲道:“陛下,你終于想起來臣妾了,之前你常常幾個月不來看臣妾,臣妾思念陛下心切,都得了相思病呢!”
皇帝將襁褓遞給奴婢,抱住淑妃安撫道:“之前是朕冷落你了,以后朕會常來看你,補償你的。”
淑妃依偎在皇帝懷里,溫柔地說道:“陛下言重了,臣妾知道陛下平日里政務繁忙,不敢打擾陛下。只要陛下別忘了臣妾,能時不時地來這里看看,臣妾就知足了。”
皇帝贊許道:“愛妃真是善解人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