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穿過數座城鎮,我終于看到了密銀城,現在回來頗有點歸鄉的感覺。
當然,主要是這里有我思念的人。
一路上聽到許多關于萊沃的傳聞,細節稍有出入,整體相差不大:
勞倫特家的萊沃少爺在德瑪西亞危亡之際變身為正義巨像,拯救了軍隊和國家,而引導出這股力量的人是無畏先鋒軍團的蓋倫將軍。
我不知道為什么事情會流傳成這樣,不過仔細想想可以理解:
人們根本不知道真相,只能編造一個可歌可泣的故事鼓勵生者。
至于戰場的慘況與真實的悲痛也都變成了幸存者的歌謠,看來真的流芳千古了呢!
“德瑪西亞人總是喜歡沉浸在各種理想中,統治者對他們的保護太周全了,當真正的災難來臨的時候,他們是無法抵抗的,難道總是依靠巨人嗎?”
德萊厄斯十分平靜,我很贊同這個說法。
來到密銀城,我發現這里沒什么變化,心里感到一陣舒適。
因為這一路的變化太大了,讓我感覺時間過了很久。
與此同時我還有些忐忑,我該以什么樣的姿態面對菲奧娜呢?
我已經不是萊沃了,沒法像以前那樣自由出入勞倫特府邸,自由地找她談笑、練習。
迷茫之際,我見到一座熟悉的建筑:英勇之廳。
我和菲奧娜來過這里,也夢到過這里,那就先祭奠一下死去的戰友吧!
德萊厄斯沒有和我一起進去,而是留在原地照看馬車和貨物,他的胸懷還沒有寬廣到祭祀敵人的程度。
英勇之廳的莊嚴氣氛依舊令人傷感,中央的白色石碑上刻著戰功卓著的戰士之名,有些我不認識,有些則是曾經朝夕相處的戰友。
我的手指在石碑上一一劃過,很快找到了奎因,她旁邊還有華洛的名字。
繼續瀏覽,我看到了萊沃·勞倫特。
我無法描述自己現在的心情,萊沃已經永垂不朽了,甚至人們認為加里奧就是他的化身,只有我知道:
他已經死了,切切實實的死了。
“你認識萊沃嗎?”
我猛地回頭,看見一個穿著白色禮服的女子,金色的長發緊束腦后,潔白的肌膚世所少有。
聲音和樣貌很像拉克絲,只是歲數要大得多。
“不認識,但我敬仰德瑪西亞的英雄。”
“哦,剛才看你盯著萊沃的名字,我還以為你認識他呢。”
“我在世界各地游歷,每逢紀念大廳都會進去表達一下敬意,這位小姐,萊沃是你的親人嗎?”
“他是我的朋友,一個勇敢的戰士,十年前在我們抵抗諾克薩斯的侵略中,他率領隊伍帶頭沖鋒,隨后化身成正義巨像保護了德瑪西亞!我還準備等他回來教他跳舞呢,結果……”
女子說著說著掉起了眼淚,而我徹底混亂了。
十年前?
那場戰爭已經過了十年?
聯想起一路的見聞和德萊厄斯說的“陳年舊事”,我突然有種迷失感……
這么說,我作為萊沃死后并沒有立刻復活,而是穿越到了十年后變成了趙信。
那么面前這個人就是拉克絲!
“對不起,拉……小姐,勾起了你的傷心事。”
“不用道歉,看你的樣貌應該是艾歐尼亞人,我們都遭到了諾克薩斯的入侵,心懷同樣的悲痛。”
艾歐尼亞也被侵略了?看來這十年間發生了不少事。
我們不再說話,一起在石碑前默哀,不久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達利夫人您又來了,每年祭日都能看到您的身影,萬分感謝。”
這是菲奧娜的聲音!
原來今天是德諾戰爭的十周年紀念日!
我的身體突然變得僵硬,費了好大勁才回過頭來,終于看到了日思夜想的人。
菲奧娜依舊穿著簡單的訓練服,臉龐和發型沒有一點改變,仿佛被歲月所遺忘,她手里拿著幾束鮮花,和夢中的情景十分相似。
如同積雪遇見烈陽,我僵硬的身體很快緩和過來,思念像浪潮一樣翻涌而起,我多么想緊緊抱住她,多么想大聲說一句:
我回來了!
然而我不能這么做,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直到她發現我,進而問拉克絲:
“這位艾歐尼亞人是您的朋友嗎?”
“不是,我們剛遇見。”
“哦是這樣,您別為萊沃傷心了,事情都過去這么久了,而且為德瑪西亞戰死是他的榮幸,我們都應該為他高興才對。”
“萊沃沒有戰死!他只是化身成正義巨像了!”
拉克絲吼了一聲,隨即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對不起菲奧娜大人,我無意冒犯,我先回去了,您和萊沃單獨相處一會吧。”
“慢走達利夫人。”
聽到菲奧娜的話,我才注意到,原來拉克絲已經成為達利家的夫人了。
不過這也沒什么好奇怪的,畢竟已經過了十年,而且冕衛家族和達利家族門當戶對。
至于拉克絲稱呼菲奧娜為大人,看來她已經身處高位了。
菲奧娜把鮮花放在石碑前,閉上眼睛靜默著,不久眼角流下兩滴淚水,剛剛還勸別人不要傷心,結果她自己也這樣。
看來有些感情并不會隨著時間流逝而消失,有時候,反而更加強烈。
這時我突然想到一個和她接近的辦法:“原諒我的無禮菲奧娜大人,聽說您是這里的劍術大師,可否向您討教?”
不出所料,菲奧娜面對任何挑戰都不會退卻:“隨我去劍斗廳吧。”
我叫上德萊厄斯一起前往勞倫特府邸,他的表情頗為驚訝,塔姆曾說過我心中思念著某個人,現在他應該知道這個人是誰了。
來到勞倫特家的大門前,我心中的慌亂達到了極點。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心砰砰直跳,記憶里,不久前我還在這里和菲奧娜朝夕相對,現在卻成了陌生人。
看到我停步不前,菲奧娜感到很奇怪:
“怎么了?”
“為了表示對勞倫特家族的敬意。”我如此解釋。
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以至于我差點出了岔子:菲奧娜進屋后直接往右走了,我卻不自覺的往左走去,因為我知道劍斗廳在左側。
等我發現不對勁轉身的時候,菲奧娜緊緊盯著我:“你怎么知道劍斗廳在那邊?”
“我……我看那邊光線比較好,應該更加寬敞吧。”
“不錯你很聰明,但是不要亂走,在這里等我,我去換身衣服就來。”
很快菲奧娜穿著劍斗服出來了,這是一種韌性極佳的緊身衣,能夠將身體的靈活性發揮到極致,還能保護身體免受重傷。
當初訓練的時候她一直穿著簡單的訓練服,讓我穿這種保護性比較好的劍斗服,這次她自己換上了,一定是看出了我的強大。
這時我突然想到了她曾經說的話:
戰勝她就能獲得與她交往的機會!
以前我是萊沃,即便贏了也不會有結果,現在就不一樣了,我是有機會俘獲她芳心的!
我知道菲奧娜很強,可那只是劍術方面。
現在的我經歷了軍隊的磨練和角斗場數次生死戰,加上塔姆的訓練場跟五位老師學習了很多技巧,相信一定能戰勝她!
我不打算用全力,先試探一下,如果能打敗她就佯裝打成平手。
如果打不過就耗下去,再精妙的劍術也怕力量的消耗,而我對自己的力量相當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