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昭和派受壓制,但朝野同情者也不少。米國當了多年南日本政府的太上皇,從來沒能把這股勢力肅清過。根已經太深,想徹底肅清代價太大,有顧忌。目前米國的政策是容忍拉攏昭和派中較溫和的勢力,強硬鎮壓過激分子。這一招分化瓦解使了很多年,證明有效。昭和派內斗不休,選票大大流失,組閣的希望幾近渺茫。
但昭和派的聲音并沒有消失,時而會跳出來秀一下存在感。法務省公安調查廳調查一部第二課就是專門對付他們的,掌握著一份過激分子的黑名單。
剛才監控里出現的強壯年輕人就是黑名單上挺有名的一個,名叫堀內朔太郎。這人出身堀內財閥,本來可以什么都不做就一生富貴悠閑,卻偏要投身昭和派中最激進的1937少壯尊皇組。開什么玩笑,這種恐怖分子的搖籃也能隨便加入嗎?喊喊口號要日本南北一統也就算了,喝令米國太上皇滾出列島是什么鬼?你們這是自尋死路。
斯派克一臉慎重嚴肅:“一個過激派異端分子和一個異能者勾搭,想干什么?萊昂,這事能拜托你去調查一下嗎?”
這正好是我想攬的事!南曉很高興地接下來:“學長,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盡力拿出讓上面滿意的成績。”
“好、學弟果然值得信賴!這件事就拜托你了,放手去做吧!需要后援的時候,只管找我。”
抓捕堀內朔太郎并不難。這個富二代說到底還是保護自己的經驗不足,而且紈绔習氣深入骨髓,走到哪兒都像黑夜里的螢火蟲那么耀眼。以前不抓他,一半是因為看在堀內財閥捐過不少錢的面子上,另一半是覺得這人太廢成不了事。但他居然跟異能者密謀!這就太危險了,完全不可容忍。
很快,南曉布置下去的眼線就摸清了堀內朔太郎的行動規律。這段時間他都不在家,一直在銀座六本木等地的高級夜店里混著,揮金如土。
抓捕行動報上去很快就被批準。涉及到異能者,一路都是綠燈。
南曉決定這次親自帶隊,務必要做得干凈利落。
那一天,堀內朔太郎獨自一人上街,穿得很普通。他剛從銀座一間高級夜總會出來,打著哈欠,似乎要穿過大街到對面的郵便局去。
南曉坐在街對面的咖啡館里,拿著一張報紙,視線越過報紙上沿打量著堀內朔太郎。他用兩個指頭捏住報紙左上角,這是命令跟蹤目標的暗號。立刻堀內身后就有兩個便衣交叉掩護著跟了上去。
在街對面的郵便局,堀內朔太郎走到郵政小包窗口,簽收了一個郵包。在此過程中,他身后一直有兩雙眼睛輪流緊盯。他沒有急著拆開郵包,而是拿著離開了,半路竟然拐進南曉所在的咖啡館里。
“一杯拿鐵,要冷的、大份、多加冰塊。”
柜臺后的服務生遞給他一個淡藍色塑料杯子,看起來巨大無比。他接過杯子,走到距離南曉不遠的玻璃窗前,坐在那里看來來往往的人們。
南曉湊過去搭訕:“今天的東京也是活力滿滿啊。”等堀內朔太郎轉過頭來,他立刻遞上名片,“你好、我叫薩姆·克萊夫,是米國娛樂雜志《時事周刊》的記者。不知道能不能采訪一下您呢?”
“你認識我嗎?”
“慚愧,不認識。”
“那你為什么要采訪我?”
南曉開始隨意發揮:“因為看見您坐在這里,突然有所感觸。這櫥窗和窗外的人群,完美襯托了您憂郁深邃的目光。一位偉大的華夏文學家魯迅先生曾經說過,‘和平的年代是如此美好,值得熱血的人為它拋棄頭顱。’先生您憂心忡忡的樣子,是在擔憂什么呢?說實話,您讓我有一種肅然起敬的感覺,似乎正在考慮的是一件憂國憂民的大事。”
堀內朔太郎嘆了一口氣,說:“我認識一個女孩。她是如此的美麗、善良、單純、無辜。為了蛤戶島受傷的前方將士們,她毅然參加了一個叫綠葉會的慈善組織,作為護士加入那邊的醫療營地。結果她死在戰火中,白白地犧牲了。而那些簽字停戰、向北日本傀儡國屈膝投降的高官們卻還活著——這真是不公平!說實話,我很嫉妒欣欣向榮的華夏。他們曾經孱弱到被我們踩在腳下,現在卻強大起來了。再看看我們,主政的都是些什么樣的渣滓!薪水小偷!尸位素餐!那些老不死們,簡直讓國家蒙羞!是他們背叛了軍隊,背叛了前方浴血的將士!”
對陌生人貿然發表如此長篇大論,果然是個憤青呢。
這時有幾個人推門進入咖啡館。他們穿得五花八門,但仔細看,卻有一種共同的氣質:強壯、冷漠、眼神中帶著漠視生命的平靜。這些人看都沒看南曉和堀內朔太郎,徑直走向柜臺,每人都買了一杯最便宜的黑咖啡。剛才遞出大份冰拿鐵的女服務生一個接一個地為他們服務,并輕聲對他們說:“12號窗邊、大塊頭、拿報紙的人對面。”
進門的幾個人朝堀內朔太郎看了看,散開來,不動聲色地走過去。
當警視廳公安部的行動隊員們將堀內朔太郎納入視野的時候,這個富二代正在慷慨激昂,對自己即將面對的命運仍舊懵懂無知。
“自明治維新以來,國家養士百五十年,我輩仗義死節正在今日!”
話音未落,突然一個陶瓷咖啡杯在堀內朔太郎的腦門上炸開。這馬克杯挺硬的,碎裂的同時也砸破了他腦袋。堀內迷茫地轉過身,看見好幾個人突然沖他撲上來。
堀內朔太郎很強壯,而且從小就有一流武士教他各種技巧,劍道、合氣道、空手道、什么都會。但咖啡館臨窗的火車座實在太窄,沒有多少回旋余地。冷不防被五六個壯漢圍毆,他空有一身本事,卻難以很好地施展。
腦門很痛,有溫熱的感覺流過眼睛,模糊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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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影烏鴉
天冷極了,下著雪,又快黑了。這是9102年的520之后兩天。在一個又冷又黑的晚上,一個沒戴帽子、沒戴手套、也沒穿鞋子的作者,在街上緩緩地走著。這一整天,他發了兩章,但還沒收到過一張推薦票。他在一座房子的墻角里坐下來,蜷著腿縮成一團。他覺得更冷了。他不敢回家,因為他沒收到一張推薦票,編輯一定不會給安排推薦的。啊,哪怕只是一張推薦票,對他也是有好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