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韜總結了一下，從桌子邊站起來，繞到中間：“殺人手段很殘忍，有一點相似之處，就是很謹慎，現場沒有留下指紋。”

　　“會不會是一個人做的。”胖子問。

　　郭文韜擺擺手：“不可能。一、女生宿舍門口都有宿管，要進去必須登記。二、唐文文被殺到發現中間只有二十分鐘，并且，尸體被擺好的時候還未硬化。所以，可以確定她被殺死的地方就是五樓。”

　　“會不會是劉鈺因愛生恨，殺了林曉楓之后，教唆了某個女生，把唐文文謀殺？”胖子問。

　　王雪：“你這個假設是可以成立的。”

　　辦公室又靜了一下。

　　夜已經深了，郭文韜伸個懶腰，忽然發現少了一個人：“小芷呢？”

　　辦公室幾個人皆大笑，笑得郭文韜摸不著頭腦。反應了一會兒，一拍大腿：“你看我這腦子，老了就是老了。”又看向大家，“小芷和猴子有沒有回信息說什么。”

　　“沒有，估計還在忙。”

　　郭文韜道：“大家再忙一陣，等案子結束了，我請客吃飯。”

　　胖子伸了個懶腰，率先嚷嚷起來：“那感情好。咱頭兒雖然過的粗糙了些，可那手藝也不是蓋的。那么好的手藝藏著掖著不都是浪費了。可惜了頭兒一個人，來南理十年了吧，也不說再找一個。”

　　胖子常常這樣，在辦案有些疲累的空檔，開些不過分地玩笑，說幾句皮的話，氣氛馬上就不會那么低沉了。

　　可這一次，大家都沒有吭聲。

　　郭文韜坐在角落里，喉嚨又有些發癢。他目光渙散地從煙盒里掏出一根煙點上。剛燃了，忽的想到還在辦公室，又掐滅，煙絲一點點落。他就蹲下來，拿衛生紙包著撿。

　　胖子一看眾人的臉色，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臉一陣紅一陣白。

　　最后，還是王雪打破了尷尬的沉默：“可別以為頭兒不想找，頭兒要是想找早就找了。像頭兒這樣，倒騰一下也是老臘肉，手藝好，脾氣好，又正直的男人不多。只不過，頭兒連小羽都收拾不住，哪還有功夫想其他的。小羽也真是個刺頭兒，比我家那竄天猴還倔。”

　　胖子在一邊“是啊”“是啊”地附和。郭文韜忽的想起來白洛羽剛才的話：“大家都回家休息一晚上，等明兒天亮了就開始工作。”

　　又對著胖子：“給小芷打個電話，讓她回來休息。等明天你和她一起去學校，我讓白洛羽找你。”

　　乍一聽郭文韜沒叫小羽，胖子還有些不習慣，他點頭。走了幾步，想到剛才王雪背身給她發的信息，他局促地回頭：“文哥，不好意思呀。兄弟……”

　　“什么都不用說。早點回去休息，等案子過了，來家里吃飯。”郭文韜上前拍拍胖子的肩膀，嗓門依舊洪亮，“聽說，家里要添丁了，讓小芷注意些，實在不行也不要勉強，調個文職。”

　　胖子胖乎乎地臉紅了起來，他騷頭，帶著些為難：“我哪說的動她呀。她一天跟個猴似的，不跑跑就不自在。”

　　“哈哈，那孩子也一定是個好動的。”

　　胖子點頭，告別了郭文韜回去。

　　……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開車去了學校，小芷下車直接去了女生宿舍。他停好車，在男生樓下等白洛羽。

　　剛到看見白洛羽正在和另一個男生站在樓下說話。氣色有些不好，眼球發紅，跟沒睡好似的。

　　說了幾句，那個男生就接過白洛羽手里的袋子上樓。白洛羽回頭，給他打了一個招呼。

　　兩人去了林曉楓的宿舍。這次，宿舍里面沒有人，都去上課了，胖子在宿管那里拿了鑰匙開門。

　　林曉楓的桌子還在那，不過窗臺上的花草都萎了。枯枝敗葉一片片萎靡不振地耷拉在花盆里。

　　白洛羽小心地在桌子上翻動了下，就把抽屜拉出來。最里面放了一個硬皮本子扉頁上的字體俊俏。

　　胖子正蹲在地上，翻林曉楓最底下的衣柜。他瞄了白洛羽一眼：“那是林曉楓的日記本。我都看過了，寫的挺無聊的，也找不到什么線索。”

　　白洛羽坐到林曉楓的位置上，翻開第一頁。

　　2018年9月2號晴：又到了寒風凄緊、萬物朝露的季節，每到這個季節我都很傷感。爸爸又去喝酒了，栽在泥石板上，磕掉兩顆牙齒。

　　2018年10月2日：我面試了學生會的網信部，但我什么都不會。學長學姐問到我的時候，我很尷尬地答不出來。

　　2018年11月26日：部門又聚餐了，其實我是想去的。可是，還沒找到工作，我哪有錢。部長一個勁地催我，我也挺不好意思的。

　　……

　　中間隔了好長一段時間。

　　2019年2月18日：今天很冷，但我依舊舉得穿個單衣就能抵抗這徹骨的冰寒。部門出活動了，陳安銘見我沒吃飯給了我一包方便面，我挺開心的。（微笑）（微笑），今天真的挺開心。

　　白洛羽正翻著的手不動了，他皺著眉頭，又返回去，把剛才讀的那一頁折了起來。折完，把本子合上拿出手機。

　　電話一響，白洛羽驟然靈臺清明，拇指一頓就掛掉，旋即播出另外一個號碼。

　　“喂，白洛羽，大清早你有什么事嗎？”

　　聽得出來蘇曉還沒睡醒，語氣特別不善，機關槍似的。白洛羽長話短說：“學姐，你能幫我查一下上一年2月18號出了什么活動嗎？”

　　蘇曉睜開干澀的眼，不可置信：“白洛羽，你瘋了吧，上一年你還沒來學校呢，問這干什么？”

　　“我有重要的事。”

　　蘇曉也不好意思回絕他，但時間久了她真的不知道。

　　她彎腰，把手伸到下面晃了晃：“安遙，上一年后半年的活動學姐不是經常讓你負責嗎？你幫忙看看二月份下旬的活動，白洛羽要的。”

　　正在拍臉的安遙手一顫，旁邊的爽膚水就被打翻了，撒的不多，她忙不迭放好。

　　鏡子里的臉幽怨無比。

　　他要是找她有事，為什么不直接打給她。就是因為昨天她說的一番話，所以他就刻意保持距離？

　　其實，根本沒必要。

　　安遙接過蘇曉的手機，聲音如常，只有白洛羽聽出來，少了平日里的跳脫，多了些疏遠。

　　“你稍等我一下，我看一下記錄。”后半年的所有活動，她手機上都有同步，只不過要花些時間仔細翻翻。

　　白洛羽靜靜聽她說的每一個字，暗自揣摩她說話的表情、語氣。很快，他就聽到她略帶驚喜地嗓音：“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