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東窗事發
死者的顏面呈現淤血、紫紺、腫脹、點狀出血。體表多見抵抗留下的防衛和抵抗傷。
安遙跟著白洛羽過來,提出的這個問題也是有待深入的事。王雪態度友好地跟她解釋:“安遙,即使你這個懷疑是有跡可循,可尸檢報告是不會錯的。”
心中的疑慮依舊未消,安遙“哦”了一下,就不說話了。
王雪伸手把桌上的證物袋拿出來:“這是在唐文文手心里發現的,是很重要的證物。你們兩個看看,可以分辨出這是什么嗎?”
袋子里放個一片暗黃色的紙,皺巴巴地印著汗跡。
安遙湊過去,隔著袋子看了好幾眼,失望的搖搖頭。
只有指甲殼大小,上面沒有字,似乎在哪里見過,可又想不起來。
安遙退回去,在王雪收回證物袋的一瞬間,某個畫面一閃,安遙嘴巴張的老大:“我知道了,我知道唐文文為什么去五樓了。”
白洛羽有些驚訝地看向安遙,對上她的視線,他的驚訝消失了,唇角泛起淡淡地淺笑。
安遙臉忽的發起熱來,慢慢地從他面前走過,拿出手機,指給王雪看:“今天我們群里發了通知,說要商學院的到大廳拿英語讀寫的證書。這個活動是外國語學院舉辦的,唐文文可能負責后續的工作。”安遙有些不確定,看了一圈人的臉色才遲疑地開口,“也許她看到桌上的證書沒有人拿,樓層又近,就自己送了過去?”
王雪臉色一變,安遙以為自己說錯了,擺手退回去:“我只是猜猜看,有這種可能,也有可能沒有。”
退了幾步,她有些委屈地看著白洛羽。白洛羽心中一動,咳了下:“安遙說的對。在真相大白前,任何情況都可能發生。”
“我說的都是真的,那片紙就是證書上的一塊。學校由學工處印的證書都是這樣的。我就去印過。”安遙以為白洛羽只是隨口辯白,也不相信她,就迫切給他解釋聽。
“好了,我知道。”白洛羽眉眼溫柔。
郭文韜咳了下,站起來:“安遙說的有道理,唐文文就是學生會的。”
安遙一直覺得自己知覺是對的。如果唐文文真的是去送證書而遇害,那就把唐文文負責的五樓商學院獲獎學生調查清楚,嫌疑人應該就可以出來。
安遙躍躍欲試,有什么東西在澎涌而出,只缺少一個決口。她小心地征詢:“雪姐,能不能讓我看看你們拍的照片,警察破案不都是要拍照片的嗎?”
王雪楞了一下,才回答安遙:“是呀,不過你還是不要看了,會嚇到你的。”
雖然安遙今天的一席話條理清晰。可她不認為靠這兩個孩子可以破案。叫他們過來也只是因為作為一個意見參考。
“沒事。”安遙答。
“你過來吧。”王雪勾手,把安引到郭文韜面前的桌子。
安遙建設好心理,走到桌前,深吸一口氣,只掃了一眼,睫毛飛快地顫動了一下。她壓下心頭的不適,想再看清楚些。
眼前一黑,一只溫熱的大手蒙上了她的眼睛,帶著責備:“怕就不要看了。”
安遙來不及感動,把剛才的照片在腦中重塑了一遍,畫面漸漸清晰來,她忽的就發現哪里有些不對勁。
照片上尸體呈蹲狀,雙膝曲著,懸在空中,腳尖前傾微微著地,半跪不跪的姿勢。
上身穿著白色的休閑外套,下身是卡其色的褲子,腳下是一雙小黃鴨拖鞋。
在懸掛尸體的拉索上方六十公分處,是一個窗戶。
安遙贊許地看了白洛羽一眼:“白洛羽說的不錯。我們女生的話,如果沒有什么事一定會一直穿著睡衣。而唐文文身上衣貌整齊,腳下卻穿著拖鞋。應該是準備在大會之前決定把證書給獲獎的人送過去,鞋子沒來的及換。一個自殺尋死的人,死前一定會把自己衣貌整理好,作為對這個世界的告別。”
安遙說了一大段話,根本不給幾個人插嘴的時間,因為她怕腦子一抽,想說的突然就忘了:“所以很可能是有人把她刻意偽裝成自殺。但是,我有一點想不通的是……”
安遙瑟瑟地指了指唐文文頭頂的窗戶:“這個窗戶和我們宿舍門上的窗戶差不多一般高,我不用踮腳就能夠得著。而且……”聲音小了些,“把一個人吊在窗戶上,應該比把一個人掛在門把手上,簡單又讓人相信吧。畢竟還要費時間擺一個半跪不跪的姿勢很難。”
郭文韜饒有興致地聽著,右手有一下沒一下按著手里的圓珠筆。
“咔嚓咔嚓”像某種生物咀嚼東西一樣。除此之外,房間里一片詭異的寂靜,安遙背后發涼,不敢再想了。
王雪挑眉:“所以呢……為什么要把尸體擺成這樣。”
“所以,和之前一樣。兇手對死者有不一樣的憤恨。即使殺了唐文文,偽裝成他殺,也要羞辱她,讓她即使是死了也要跪在他腳下。”郭文韜站起來,渾濁的雙眼此時清靈無比,看起來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
一直沒說話的白洛羽抬眸看了郭文韜一眼,招呼安遙:“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可是……”安遙很快也把自己納入一員,她很關心后續的結果。
白洛羽的語氣毋庸置疑,視線淡漠地從郭文韜身上掃過:“這是他們的事,我們只是個學生,能幫到什么忙。”
“哦。”白洛羽一說,安遙認清了自己的處境,跟著他出去。
“嘭”地門關上。
在他們身后,她隱隱約約聽到王雪說了一句:“頭兒,這個案子會不會和劉鈺有關系。劉鈺和林……”
聲音越來越低,走到樓梯口全然聽不到了。
下了樓梯,夜幕降臨。天空黑沉沉地一片,如同一塊巨大的龜苓膏。無月無星,走在下面,總覺得有些壓抑。
路燈幽黃地覆蓋著暗灰色的石板,白洛羽的影子長長的地遮住安遙。看安遙心神不寧,他自然地就放慢了腳步。
他本來想著放松一下安遙一整天應聘下來的緊張情緒,可學校又發生這樣的事,無端的讓人火大。
到底是誰做的,就那樣殘暴地殺害一個柔弱的女生?
安遙還在想王雪說的最后一句話。
劉鈺?是上一個案子的人嗎?如果再牽扯一個案子的話,那不就更復雜了?
“白洛羽呀,你知不知道劉鈺是誰呀?”安遙站住,呆呆地看著路燈問了句。
“栗子。”
“啊?”
“栗子。”他又重復了一遍,見安遙靈魂出竅的樣子,他忍不住給她頭上一個爆栗,“我說栗子呀。”
“劉鈺是栗子?”安遙喃喃。
“嘿嘿。”旁邊推著小車賣栗子的大叔看兩個孩子實在有意思,忍不住憨笑起來。
“姑娘,栗子要趁熱吃。你男朋友給你買的,冷了就不香了。”他朝那個看起來呆頭呆腦的小姑娘喊了句。
“哦,好。”安遙這才反應過來白洛羽塞給她了一袋熱騰騰的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