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剛剛夏兒的一系列反應,洛青青覺得她是想要保護春兒的,那便如了她的心愿好了,畢竟半個自己人。
夏兒朗聲道:“秋兒以下犯上,其罪當誅。至于春兒,春兒沖撞少主,理應重罰,按萬毒窟的規矩,廢除武功,貶為下奴。”
她說著,重重叩首:“奴婢愿代主子清理門戶。”
洛青青聽著夏兒的話,眼神卻始終在春兒身上,只見她筆直地跪在那里,始終面色緊繃,眼神平靜,像是身邊的事情都與她無關。
洛青青抬步走向春兒,挑起她的下巴:“給你個辯解的機會。”
春兒將眼神聚焦在洛青青臉上,無視夏兒的眼神示意,機械地道:“奴婢只是在履行保護少主的職責,意外沖撞,任少主懲罰。”
一旁的夏兒厲聲呵斥:“閉嘴!賤婢,少主仁慈,還不磕頭認錯。”
春兒卻依舊面無表情,緘口不言。
洛青青勾了勾嘴角,心里覺得這是個有骨氣的,但這里的每一個人都不值得信任。
“所以即便是殺了你也可以嘍?”洛青青的語氣漫不經心。
春兒抿著嘴唇,終究是磕頭求饒:“求少主寬恕,奴婢此生必定當牛做馬侍奉左右。”
如果春兒固執求死,洛青青不會給她機會,便是從此打發了。但她求生意識濃烈,洛青青便決定留下她。有心之人才好合作。
洛青青轉而站在檐廊下,看著院中的奴仆,高聲道:“秋兒以下犯上圖謀不軌,廢去武功貶為下奴。春兒魯莽沖撞,鞭二十,即刻行刑。”
她說著看向春兒:“你可服氣?”
春兒叩首回話:“謝少主不殺之恩。”
洛青青轉而看向夏兒,后者立馬會意,毫不猶豫走向秋兒,下手穩準狠毀了秋兒的經脈,她再難習武了。
然后接過小廝遞過來的馬鞭,表情凝重地走向春兒。
在夏兒揮鞭子的瞬間,洛青青突然叫住她:“等一下!”
夏兒立馬收手。
洛青青將夏兒叫到身前,然后悄悄對她說:“下手輕一點,雷聲大雨點小的那種,能做到嗎?”
夏兒面露驚訝,一時之間不能判斷洛青青的用意。但還是恭敬應下。
洛青青轉身回了屋子,留下一地下人面面相覷。
短暫的昏厥之后,白洛予早就被外面的響動吵醒了,身體里的冰蠶依舊在躁動,這讓他很難招架。
“你怎么樣?”洛青青擔憂地問。
白洛予:“我需要閉關。”
洛青青一聽頓時一個頭兩個大,這還沒開始大展拳腳呢,靠山就要倒下了?
知道她在擔憂什么,白洛予道:“每日子時,冰蠶的寒氣最盛,我需要凝神調息,決不能被任何事情打擾,否則就會走火入魔。”
洛青青:“所以?”
白洛予:“你來為我護法。”
洛青青答應的爽快:“沒問題,你要在哪里調息?”
白洛予:“你這里。”
兩人足足對視了十幾秒,洛青青扶額:“好。”
白洛予原本以為她會推脫,畢竟這是關系到女子名節的事情。
洛青青自然知道白洛予眼神里的意思,開口道:“你我是一條船上的人,就算是看在這一路交情的份上我也要幫你。我在這個世界的遭遇你可能還不知道,我是被下情蠱又被算計,還差點和血族結了婚,總之命途多舛,情路坎坷,就算再跟你假扮個情侶也不在話下。”
洛青青原本的用意是不想讓白洛予想太多,卻沒想到后者接下了她的話。
白洛予:“好。”
洛青青:“?”大哥你什么意思?
白洛予:“想反悔?”
洛青青遲疑發問:“你指的是,什么?”
白洛予:“我的情況決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否則你我皆有性命之憂。假扮情人最好行事。”
洛青青絞盡腦汁才想到了個反駁的理由:“未成親就出入閨房,你們這兒民風這么開放嗎?”
白洛予點頭。
洛青青無語了,假扮情侶確實是最好的掩飾方法,但她內心里真的不想再跟愛情這件事扯上任何關系了,即便是假的。
白洛予始終在看著她,然后低頭吐了一口血。
洛青青趕忙上前詢問:“你怎么樣?”
白洛予不說話,只是捂著胸口眉頭緊皺。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外面宣揚一下咱倆的假身份順便把人都打發了。”洛青青說完便將白洛予扶到窗邊的軟榻上坐下,轉身出了門。
如今已有對策,洛青青也便不用再費心思堵住這眾人的口了,自然氣勢更足了些。
她一出門,夏兒便走上前:“少主。”
洛青青卻徑直向春兒走去,春兒雖然挨了打,但脊背始終挺直,面無血色眼神卻依舊冷峻。
洛青青在她面前蹲下:“可服氣。”
春兒:“奴婢的命都是少主的,不敢不服。”
洛青青勾了勾唇角:“不敢就夠了。”
隨即站起身冷聲道:“在這里,我就是絕對的權利,違逆者必然重罰,今天的春兒和秋兒就是最好的例子。”
一時之間,院子里鴉雀無聲,眾人俯首。
洛青青:“但我一向賞罰分明,春兒莽撞沖撞該罰,但其忠心不二更該賞。夏兒,去把前日外公送我的一對東珠拿出來。”
夏兒:“是。”
夏兒此時的內心是忐忑的,因為她知道予公子還在少主的屋子里,若是那位突然發難,就算是毒王也保不住她。
就在她站在門口猶豫的時候,身后傳來洛青青的命令:“還不快去,磨蹭什么?”
夏兒將頭埋到最低,然后推門走了進去。
予公子坐在少主房里喝茶的事因為見證者太多,當天便傳遍了整個萬毒窟。
當晚,洛青青站在燭臺旁看著利落優雅翻窗進來的白洛予,玩笑道:“白日里的一番折騰,好戲就算正式開場了,你可要盡快好起來保護我,畢竟我可堵上了名節在保護你。”
事實上洛青青一下午都在頭腦風暴,萬毒窟波云詭譎,蠱蟲遍布,她是真的有些瘆得慌的,白洛予受傷對他們極其不利。
洛青青原本是想表達自己的不容易,才特意用了這個時代女子名節這么一個由頭來增加事情的嚴重性,沒想到白洛予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便開始自顧自調息養傷。
洛青青撇了撇嘴,覺得自己討了個沒趣,卻不知道這句話在白洛予的心里扎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