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雨林的桌子上換了一個新杯子,可惜這杯子壽命短,沒用上兩天又砸了,而導致它粉身碎骨的罪魁禍首正靠在床子邊,一口接一口的抽著煙,局里對他的處份已經下來了,暫時退出這個案子,白錦衛相信尹東旭的為人,知道他不可能真的做出這么齷蹉的事情,便極力為他說話,現在是非常時期,警局本就欠缺人手,這個時候如果再停尹東旭的職,原本緊張的案子只會更加窘迫。
但是,這不是尹東旭初犯了,陳雨林即使是想要對他網開一面卻也說不下去了,他否決了白錦衛的勸說,“他也是個老警察了,在警局名聲一向很好,怎么這會就幾次三番的干這種混賬事情?如果這件事情被媒體知道了,你能想像會引起多大的風波嗎,對我們警察的聲譽又會造成多大的損害?”
“年輕人嘛,血氣方剛的,加上李河又十分柔弱可憐,即使生了側隱之心也是人之常情啊,何況他也沒做什么事情,陳局你看在他多年苦勞的份上,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你問問他自己,自打接了這個案以來就沒有理智過,一直感情用事,退一萬步說就算你真的對她動心了,可在這個節骨眼上,張美宣還沒找回來,生死未卜,你覺得這個時候你的側隱之心能清清白白嗎?你自己怎么想的你自己最清楚。”
陳雨林這次是鐵了心不打算放過尹東旭,他算是看出來了,李河就是他的軟肋,這案子必須換人辦,不管是誰也比他好。
尹東旭沒有解釋什么,丟了煙頭大步離開了辦公室,白錦衛知道他的脾氣趕忙追了上去,“這事你也不能怪陳局,要怪就是你自己作的。”
“我知道。”尹東旭冷冷說道。
“那你現在這樣子是要做什么?”隱約中白錦衛察覺到了尹東旭異常的怒氣。
“去找方大生,他的車子一定有問題,他是現在唯一的線索,必須從他撕破個口子。”尹東旭說著加快了腳步。
陳雨林一聽向前跨了兩步攔他,“你聽到陳局的話了,你現在被撤出案子了,你不能再查了。”尹東旭現在的情緒根本不適合查案,這一點白錦衛是贊同陳雨林的看法的,他與他共事十多年了,也是頭一次看到這么不理智的尹東旭。
“我答應過她會為她報仇我不能食言。”尹東旭用力推開白錦衛。
“尹東旭,你瘋了嗎。”白錦衛再次攔住他,“你再這么鬧下去不會有好結果的,如果鬧到上頭,你這件事情足以把你這身警服給脫下來,難道為了一個女孩你要斷送你的職業生涯嗎?”
“我是抓兇手為民除害,憑什么要脫我的警服,我殺人了嗎,放火了嗎,白錦衛我看你是當官當久了,怕是都忘了你身上的穿的是警服不是官服了。”
白錦衛被尹東旭氣的臉都白了,這家伙現在是六親不認了是嗎,局長的命令都敢違抗,亞根就不把紀律放在眼里了。
就在他勸說無果的時候陳美麗踩著她的高跟鞋大步走了進來,見兩人在走道里相持不下,用腳指頭想都知道發生了什么,她二話沒說拉著兩人來到一旁空著的審訊室。可尹東旭現在沒心情聽她的勸和,便轉身就要走。
陳美麗從包里掏出一本書‘啪’的一聲重重的摔在桌子上,尹東旭的眼光下意識的看過去,《魯修斯之河》?方大生的書?
“你怎么把它帶來了?”一看跟方大生有關,尹東旭立馬又折了回來。
陳美麗冷冷的看著尹東旭,“方大生現在24小時被我們的人盯哨,他哪都去不了,如果有任何異常我們會第一時間知道,不需要你這么無頭亂竄。”
“這本書有什么異常嗎?”白錦衛看著這本天文一樣的書。
“我說過,如果方大生沒有騙我們,那么這本書就絕不可能是他的,從這本書被翻閱的痕跡來看,看這本書的人應該是十分喜歡這本書,在很多精彩的章節甚至留下過一些簡單的記號,以方大生的文化水平別說看這本書,他連目錄都看不懂。”
白錦衛覺得陳美麗說的也太玄乎了,只要認識字的,哪有目錄都看不懂的,他打開書,卻很快就被自己剛剛的話給打臉了,他確實沒看懂,“這都什么字啊?”
陳美麗從包里掏出一個化妝鏡然后放在書的正面,“這是鏡向文字,你在紙上看到的是反過來的角度。”
白錦衛恍然大悟,“原來是些小把戲。”
陳美麗挑挑眉,“是嗎?那你告訴我,第一章寫的什么?”
白錦衛把化妝鏡拿過來仔細的看了一看,卻驚訝的發現他還是不認識這些字,或者說它們亞根就不是字,“這是字嗎,這是鬼畫符吧,所以說啊,就是一些作者的噱頭,也就你們這些單純的小姑娘才會相信。”
“白大隊長,做人一定要懂得謙虛,不知道的就要問,別不懂裝懂,你看不懂就說人家不是字,那萬一要是你不認識的人,難不成你還覺得人家不是人了?”
白錦衛這下吃了啞巴虧,所以說啊不要跟一個心理醫生吵架,不但吵不過,還能惹一鼻子灰,何苦呢。
“鏡子里的真相。”陳美麗說道。
“你是說這些符號的意思嗎?”尹東旭拿過書也仔細辨認起來,可結果和白錦衛一樣,確實一個字認不出。
“這是女族的文字。”
“女族?”兩人詫異的望著她。
為了這本書陳美麗可費了不少功夫,“距今一千八百多年的一個民族,這些文字就是這個女族的文字,至今被發現的僅存于世上的只有七千多個字,而這本《魯修斯之河》就是用這僅有的7000個字巧妙的編織成了一個故事,故事本身并沒有多復雜,只要從一開始你知道了它的邏輯自然就能看懂,其實作者寫的就是一個鏡向的世界,第一章中它寫到,天空中倒映著黑色的圓輪,毛絨的兩腳怪物嚎叫著尋找吃食,腳底的巨浪帶走所有的印記,而沼澤在悲傷中哭泣。”
尹東旭是個粗人,平常什么書也不看,更別說這種連字都不認識的書了,陳美麗剛讀了兩句他就覺得腦子疼了,“行了行了,別說了,一句沒聽懂,這作者到底寫的什么玩意,這是書嗎?”
白錦衛也是一臉的懷疑。
“當然是書,而且我已經告訴你們了,這是鏡向的世界,一切都是反著的,這段話的意思是,河水里印著皎潔的月亮,小鳥飛在天空中高唱覓食,風吹走了地上留下的腳印,大雨連綿而下洗不去悲傷。”
“你瞎編的吧。”白錦衛還是不信,陳美麗翻譯的這段話與原文一點關系都沒有。
“別管我的翻譯正不正確,我還要告訴你們一個更令人震驚的事情,這本書……是絕版,世上唯一的一本原版書,而且這本書是在四年前橫空出世的,沒有人知道作者是誰。”
“所以你的意思是,方大生認識這個作者,可這本書跟這件案子有什么關系?”白錦衛還是給陳美麗繞糊涂了。
陳美麗翻到書的最后一頁,那是一張空白頁,但是有人用鋼筆在上面畫了一幅畫,而這幅畫卻讓人十分眼熟。
綁架李河的那個小屋。
尹東旭激動的一把揪過書差點沒把書給撕壞了,他不會認錯的,這個屋子的照片他看了幾百遍,早就深深的印在了腦子里,雖然它沒有把屋子里所有的擺設都畫出來,但是憑借著房間布局的輪廓和視野的角度來看,絕對就是那間小屋。
尹東旭仔細的看著畫紙上的內容,“這紙張和墨水的顏色不像近期畫的。”
陳美麗不禁欣慰尹東旭總算找回點認知了,“沒錯,墨跡我已經找鑒定科看過了,這幅畫是在一年前完成的,而且更離奇的是畫中的有些地方甚至是在更早以前的時間,也就是說這幅畫是作者在不同的時間一點一點畫上去的。”當陳美麗確定了這件證據之后她心里是十分焦慮不安的。
“這是一宗長期蓄謀已久的綁架,犯人早在一年以前就盯上李河了?”白錦衛不敢相信案子居然在這里發生了轉折點。
“能夠寫出《魯修斯之河》這樣的奇書,說明這個人心思非常深,智商也很高,而且非常的有耐心,做事有計劃而且計劃十分周全,不留馬腳,這樣的人我們很難跟他周旋。他可以用一年的時間去設計這個綁架案,就一定不會給我們留下任何線索。”
尹東旭聽著又開始焦躁起來,“只有一個線索。”
白錦衛知道他說的什么,整起綁架案唯一的線索就是李河。
陳美麗收回書,書里的內容她還沒有完全看懂,具體說的什么故事她還需要慢慢研究,據說此書問世以來,還沒有人完全的翻譯出整個故事內容。陳美麗有預感,這本書出現在方大生的床上絕不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