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隨從察覺到樹林中沖出的眾人,并不慌張,齊刷刷亮出佩劍。
四人各站一方,把小轎護在身后。
大明的太監,可不是其他朝太監能比的,人才濟濟,能人輩出,其中很多人都是在朝廷專門為他們開辦的學堂里,學過文;習過武。
雖然功夫不是很高,但是對付這十幾個莊戶人,是綽綽有余。
馬大哥和十幾個人,在趙一凡沖到時,已是都躺在了地上,哀嚎遍地。
我好像是來勸阻馬大哥,不要動手的吧。
現在這是什么情況?我該拿鋤頭沖上去呢,還是配合大家一下,也直接躺倒呢。
趙一凡一時拿不定主意,木雕泥塑般,楞在原地。
一名隨從見趙一凡站原地不動,冷哼一聲,手中長劍已是欺身而上,直刺趙一凡的左胸。
趙一凡只是雙眼圓睜,竟是忘記了躲開,靜靜的看著那長劍距離自己的心臟,越來越近。
“住手,不要傷他?!币宦暣蠛茸孕∞I中傳出。
這時趙一凡才反應過來,剛才不是有人阻止,自己此時就要去找孟婆喝湯了。
我趙一凡,果然是穿越史上苦命第一人啊。
轎夫恭敬的掀開較簾,一位年過六旬,滿頭發白,衣著華麗的老者,在為首太監的攙扶下,徑直來到趙一凡面前。
老者也不說話,只是眼睛緊緊盯住趙一凡胸前露出的半塊玉佩。
趙一凡犯嘀咕了,這又是什么意思?不殺我,只是盯著我胸看。
難道這老頭,有其他的什么惡趣味?
趙一凡本能雙手護向胸前。
老者這時候,緩過神來,可能感覺到趙一凡所想,臉上露出抱歉的笑容:“抱歉,老朽失禮了。敢問小哥,姓甚名誰,家住何方,家里還有何人,這半塊玉佩又是從何而來?”
老者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話感覺有些氣短,不過手指依然顫抖著指著趙一凡的玉佩。
這老頭原來也是個太監啊,聲音好奇怪。
這老太監,不殺我就是為了要查戶口?難道相中我了,讓我去宮里陪他?
還是知道我這半塊玉佩很值錢,要搶我玉佩。
老太監見趙一凡失神不說話,又看到滿地全是人,提高了嗓門道:“來人,先將這些賊人送交府衙?!?p> 為首隨從太監拱手稱是。
趙一凡連忙拱手道:“老人家,他們都是普通莊戶人,只是為了活下去才干這勾當,而且從來都是沒有殺過人,還請老人家放過他們這回?!?p> 趙一凡這時候說的是他們,不是我們。
地上躺著的馬大哥等眾人,平時打劫基本都是靠著聲勢嚇唬人,現在碰上了硬茬,就漏出了膽小怯懦的本性。
本來傷的并不重,只是畏懼太監們手中的長劍,才故意賴在地上不起來。
這時聽到趙一凡求情,都是眼巴巴的望著老太監,一副求放過的慫樣。
“不可,不管什么原因都不能當做違法的借口,律法不可廢?!崩咸O說的是義正言辭。
作為五好青年,趙一凡差點鼓掌叫好。
馬大哥等著聽到老太監的話,心都涼了,他們是知道的,送到府衙肯定命就沒了。
現在趙一凡成為了他們活命的唯一稻草,祈求的眼神齊刷刷的看向趙一凡。
都看我做什么?本五好青年的命,現在也攥在人家手里呢。
不過也都是曾經分過贓的,硬著頭皮也要說句好話。
趙一凡正要開口,老太監七竅玲瓏,已是猜到了趙一凡所想,心念一動轉向身后一小太監道:“小安子,拿上我的名帖,帶著這些人去府衙投案。另外告訴那些猴崽子,這些人死罪免了,打板子懲戒一下就可以了?!?p> 那名叫小安子的小太監,沒有絲毫的猶豫,提著長劍,押著馬大哥等眾人就走。
馬大哥是準備慫到家了,被兩名小太監押著,竟然不敢有一點的反抗。
只是在與趙一凡擦肩而過時,小聲的說:“你小子行,連句話都不替老子講?!?p> 趙一凡是一陣苦笑,冤枉啊,我只是沒張開口就被老太監搶話了。
老太監目送馬大哥一眾人等走遠后,竟然露出慈祥的微笑道:“小哥,您認為雜家這樣處理還算可以嗎?”
趙一凡心頭一陣惡寒。
老太監也并沒有等趙一凡回話,接著說:“小哥,這天這么熱,請雜家去你家喝杯茶可好?”
喝茶?你能找到茶杯我就算你贏。
趙一凡想拒絕都不行,因為留下的兩名太監,已是一左一右把趙一凡夾在中間,惡狠狠的眼神分明在說,還不快走。
老太監一到趙一凡家,就有點后悔了。
這哪是住人的地方啊,還不如雜家養的狼狗住的好。別說是喝茶,就是連把多余的椅子都沒有。
老太監站在門口,就是不往屋里走了,向左右使了個眼色,太監和轎夫都是心領神會,遠遠的走開。
老太監依然含笑:“小哥,雜家沒有惡意,我叫懷恩,你叫我懷恩公公就好。”
這懷恩來頭可是不小,懷恩本姓戴,因族人犯罪而受到牽連,很小就做了宦官,賜名懷恩。成化皇帝時,就被任命為司禮監掌印太監。
他廉潔不貪、正直忠誠,弘治皇帝幼年時期幾度危難,懷恩舍命保護下,才得以保全??梢哉f沒有懷恩,就沒有現在的弘治皇帝。
是以弘治皇帝對懷恩,極為尊敬,其地位在宮內無人可及。
這次懷恩是奉了弘治皇帝的密旨,便衣前往南方查辦官員貪腐案,回京路過此處。
遇襲時,無意中發現,趙一凡所帶半塊玉佩十分眼熟,似是和二十年前一段往事有關,
所以這才想把趙一凡的身世打探清楚。
趙一凡一驚,知道眼前的懷恩是大人物,當即準備實話實說,不等懷恩再問:“懷恩公公,小人叫趙一凡,父親趙治,母親趙張氏,父母現已雙亡。”說到這里,趙一凡也是一陣悲傷涌上心頭。
“姓趙,姓趙?!睉讯鞴匝宰哉Z著。
懷恩突然抬頭:“你確定你姓趙,不姓朱?”
剛問完,懷恩自己也是感覺到這個問題,問的很奇怪。
不等趙一凡回答,緊接著問:“那你這半塊玉佩是從何而來?”
趙一凡忍住眼淚道:“這玉佩小人是自幼就帶著的,這是父母留給我的唯一念想了?!?p> 懷恩認真端詳著玉佩,眉頭緊蹙,好像想到了什么:“你知道你老家在哪嗎?”
趙一凡仔細的思索后,搖了搖頭:“這個父母真沒有提及過?!?p> 懷恩背著手,在趙一凡家院子里轉了一圈又一圈,看的趙一凡都是眼暈。
懷恩,好像是想明白了,又露出慈祥的微笑:“趙公子,你獨自在這里過得太過清貧,不知愿不愿意隨雜家回京城,雜家會向當今圣上言明,雜家遭遇土匪,是趙公子舍身相救,圣上定當許以厚祿?!?p> 這是天上掉餡餅,要時來運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