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的花園很大,我住的地方與前廳隔著整個大花園,謝明軒是第一次送我回住處,一路上他都在沉默著,與以往的謝明軒相差甚遠,我知道他沉默的原因,也不與他多說。
到了住處,白鳶正在與阿念準備離開的事宜,見我與謝明軒一起回來,白鳶停下來招呼。
“謝老板怎么到后院來了,我們正在收拾一些東西,這亂糟糟的。”
謝明軒坐下來,笑著和白鳶說話,一掃先前的沉默,又變得油嘴滑舌一副紈绔的模樣。阿念因為剛才在前廳的緣故,這會子正生著謝明軒的氣,過來過去不給他好臉色,謝明軒便笑嘻嘻的找話和阿念搭話。
“阿念,要回東璃了可開心啊?”
“哼,要你管!”
“還生氣啊?怎么這么小家子氣,你可是要走江湖的俠女,怎么能因為我得一句玩笑話生氣呢,別氣了啊!”
“一句玩笑?”阿念將手里的一件一副重重的摔在桌子上,“謝老板說得真輕松啊,我們兄妹在謝老板得眼里不僅是背主得人還是你得玩笑啊!”
白鳶見阿念真動了氣,走過去拉阿念坐下,安慰道:“你也別生氣,我也覺得這事兒是謝老板不對,這種事情怎么能拿出來開玩笑呢,他應該道歉!”
白鳶說完,一個勁給謝明軒使眼色,謝明軒便規規矩矩站起來給阿念道歉。
“阿念姑娘,謝某無心說錯了話,還請阿念姑娘不要生氣,為了以表歉意,謝某甘愿將我絕味樓得三成股份送給阿念姑娘作為賠禮!”
謝明軒得話以出口,不說阿念,連我和白鳶也被震驚,絕味樓得三成股份,你可不是鬧著玩得。謝明軒的絕味樓遍布東璃,店面數量不說近百,單說每一家店的三年的流水都足夠趙銘遠建座府了。
“你可別拿我當三歲小孩子,別人跟你做生意,你可是一厘不讓的人,你會給我三城股份?還是整個絕味樓!”
“我還真拿你當小孩子哄了!”謝明軒一臉戲虐,見阿念想要動手,趕緊擺手求饒:“真給你真給你,這是我的信物,你回去的時候帶上,讓葉童給你把手續過了!”
那枚信物我見過,在東璃時謝明軒給我,當初謝明軒被抓進楊啟的府里,錢起不服我,就是那枚玉佩壓制的他,后來謝明軒重傷痊愈,我便還給了他。
阿念的眼神在謝明軒和玉佩之間來回看,就是不去拿。
“謝老板給你就拿著吧,他是想幫你們,你們在郾城消失這么多年,回去肯定有很多不適應,趙家被楊啟清剿干凈了,你們回去也只是一座空府,置辦人馬確實需要很多錢。”我給阿念說道。
“謝明軒,真有這么好心?”
阿念一臉不可置信!
“阿念,我什么時候不好心了,你自己想想,自打你認識我以來,我那一年落下你的生辰禮物了,除了你哥哥,就我最關心你了,你這個小白眼狼!”
“哼,那還不是你老師欺負我的補償!”阿念說著拿過謝明軒的玉佩。“有了這個我是不是可以在絕味樓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
“哈哈哈哈”我們幾個忍不住被阿念逗笑。
“傻丫頭,別說吃的了,絕味樓的三成家當都是你的了!”白鳶笑著說道。
“那我也是絕味樓的老板了?”
“是,除我以外最大的老板!”
“比葉童還大?那葉童不能再欺負我了?”
“是,你可以欺負他了!不僅如此,你哥哥要是在家惹你不開心了,你就回絕味樓去!”
“聽起來挺不錯,那我就接受了你的道歉,不過以后最好別欺負我,不然我就把絕味樓點了!”
謝明軒聽了阿念的話,一臉苦楚,朝著我問道:“主上,我是不是做了個錯的決定!”
“現在反悔晚了,我去告訴哥哥!”
阿念說完不等謝明軒回話,跑出屋子找趙銘遠去了。白鳶也根河順道去看看趙銘遠那邊的情況。謝明軒看著出去的阿念,無奈的笑著搖頭。
“你是怕他們回去受人排擠還是……”
“你不是越來越不舍了嗎,我也想找點讓我不舍的東西,覺得這樣有趣,或許能讓我有點留戀吧!”
“你心疼阿念,還是你羨慕趙銘遠?”
“你這個人……你這時候我就特想殺了你!”謝明軒認真的看著我許久,我的眼神直直的看著他,直到他敗下陣去,他搖搖頭苦笑一聲,“輸給你了,你總是這樣輕易看透一切,我一直以為你是對大局看的清楚,現在看來,你是看透了人心。沒錯,我是羨慕趙銘遠,我與他的身世又有什么區別呢,丞相之子的身份只是讓我更加驕傲而已,可是越驕傲我就越自卑,過去還有哥哥,后來哥哥也和父親變得一樣了,我就成了一個人,趙銘遠無論怎樣都有阿念這個妹妹,而我,只有自己!”
謝明軒的偽裝我懂,那些驕傲都是偽裝的面具,我們都是孤獨的人,孤獨到在這世界找不到活著的意義,權勢、財富,也只不過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像人一樣活的有點追求罷了。
“你要放過自己!”
“放過?”謝明軒輕笑了一聲,“你呢?有放過自己嗎?”謝明軒站起身走到門口,“什么時候我們才能放過自己呢!”
謝明軒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我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覺得這個驕傲的人渾身透著可憐,用華麗的衣服和不近人情的自大將自己圍在一個誰也碰不到的殼子里,像極了當初在南越皇宮躲避在角落的我。什么時候放過自己呢?他的這句話在我腦子里回旋,撞的我昏昏沉沉。
我突然想到了段無塵,白鳶曾經說我害怕失去所以不敢輕易接受別人的感情,可是她不知道,一個人孤獨久了,就不想讓別人來打擾自己了。我把自己困在圍墻里很久,久到覺得自己就這樣了,久到不在意有人會不會走進我的圍墻,我不是害怕失去,我是不在意得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