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官軍是來誘騙我等出去，然后再行剿滅？”

　　一名男子猜測道。

　　“不無這種可能，還是小心為上。”

　　黃公吩咐道：“讓婦孺在山洞里藏好，把洞口堵上，所有男子都上寨墻！”

　　說罷，老邁的黃公也操起了一柄青銅劍，他們臨近銅礦，造出了不少銅制的武器，雖然粗糙，但足以殺人。

　　見石墻后頭的人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景象，莫遠志身旁鐵甲人笑了。

　　“看來是我帶的人太多，引起誤會了。”

　　這名鐵甲將領是長水軍槍棒教頭李鷙。

　　李鷙此次也帶著數百莫非斯士兵上山。他是距離莫遠志部最近的人，在接到了莫遠志派來報信的人說找到煤礦之后，李鷙立馬帶人趕來，卻遇上了這副緊張氣氛。

　　幾個嗓門大的士兵上前喊話，李鷙讓人后撤到遠處在路中升火造飯，山中比山外還冷，干糧凍的又干又硬，不加熱弄軟連人的牙齒都能磕掉。

　　寨子中，先前那位壯漢又從石墻上跳了下來。

　　李鷙見到來者付波是一個將近兩米高的壯漢，裸露在外的兩條手臂上的肌肉十分結實，這大冬天的，也不怕冷。

　　“草民付波，見過守備大人。”付波行禮道：“我等無意阻擋守備大軍，只是守備突然率軍至此，我等鄉野粗鄙之人，心中恐懼，望大人見諒。”

　　“哈哈，你看錯了，我不是東源守備。”

　　李鷙笑道：“我乃左制使的弟弟李鷙，長水軍槍棒教頭，莫遠志剛才跟你說得話，你們可考慮清楚了？”

　　“你們若是不信，可先派幾人跟我下山，見到左制使和東源如今的現狀，想必你們會回心轉意。”

　　付波略顯猶豫，他離得近了看見諸多胡人面孔，心有疑惑。

　　“我等...尚未商議出來。”

　　付波說道：“山中婦孺害怕軍威，還請大人稍作等候。”

　　李鷙笑而問道：“你是這里難民的首領？”

　　“不是。”

　　李鷙看著付波的身板說道：“我部下也要在此吃放休息，我正嫌無趣，準備組織角抵之戲，你可有興趣參加？”

　　付波也要給寨中的眾人拖延準備時間，讓老弱婦孺藏好，當下答應。

　　“將軍！我們來罷！”

　　兩名孔武有力的莫非斯士兵毛遂自薦，李鷙知道那兩人擅長角抵，點頭應允。

　　得閑的士兵圍成圈，用撿來的樹枝擺出一道圓圈。

　　付波站在圈中，將隨身的長弓和短柄斧放在一旁。

　　其中一名身子矮小粗壯，底盤很穩的莫非斯士兵當先沖向付波，付波沒有輕視這人，他使出獅子搏兔的勁頭，雙手鉗制住這人的雙肩，大喝一聲，竟將這名想要抱住他腰的莫非斯士兵舉了起來！

　　“嘿！”

　　那名莫非斯士兵被付波輕輕放在地上，他羞愧的退了回去，另一人自知實力恐怕不如付波，仍咬牙跳進圈內。

　　不消片刻，這名莫非斯士兵也被摔倒在地，限制住要害無法活動。

　　李鷙見狀來了興致。

　　“脫甲！”

　　李鷙讓親兵為他褪去沉重的鐵甲，他里面僅著一襲勁衣短袍。隨著李鷙活動身子，爆豆般的骨節劈啪作響。

　　周遭近千人站滿了這片山林，興致勃勃的看著中圈兩人的角抵，為自家教頭叫好。

　　付波連勝兩場，都是快速取勝，他根本不累，鼻孔噴著熱氣，小心的看著李鷙踏入圈中。

　　付波有與猛獸格斗的經驗，但他顧及寨中同伴的性命，不敢下重手害怕惹惱這個軍官，而李鷙也刻意留了幾分力氣，沒有使出殺招。

　　兩人相峙片刻之后，都迅猛的加大力度，企圖把對方摔倒。兩人力氣相當，一時間難分勝負，再用力下去恐將兩敗俱傷。

　　“真壯士也！可愿為我大兄效力？”李鷙脫身跳出圈內，朗聲笑道。

　　“憑你之才，可為軍中百夫長。”

　　付波沒有馬上答應，他提出想要下山看看莫遠志先前所說是否屬實。

　　李鷙點頭問道：“也好，你們有多少人要下山？”

　　“我兄弟二人即可。”付波答道。

　　———東源城內———

　　“此人名付波，力能格虎，我也只能與他打個平手。此付波之弟付源，有探礦定穴的能力，山中的銅礦就是此人發現的。”

　　李鷙向李如龍介紹道。

　　李如龍朝堂下看去，堂下站著兩人，付波換上了一身干凈的灰軍袍，看身板就知道是一員陷陣猛士。

　　他的弟弟付源長的就不是那么討喜了，尖嘴猴腮，眼中狡黠，嘴上伶俐的很。

　　“左使麾下強軍數千，漫山遍野真是壯觀。我跟著李將軍進城，只見東源百姓對左使交口相贊，心下折服，見到左使之后，更覺得左使乃一名為民著想的好官！”

　　“聽聞左使愿意授田宅于我等耕作，我等山中野人盼甘霖久矣！”付源一副動情模樣的說道。

　　付波接道：“我兄弟二人，愿為左使差遣，只求左使能安置山中百姓，準許我們在此安家落戶。”

　　“這點你們大可放心，莫遠志，你稍后帶他們去看看安置點。”李如龍吩咐道，他為山中的百姓準備了一片靠近長水軍營地的區域，那邊新建了一些長水軍空出來的營房，足以安置上千人。

　　“付源，你說你們發現了一處銅礦，可探明有多少儲量？日產多少礦石？”

　　李如龍對煤礦和銅礦的事情很上心，但即使現在開始準備開采，到這兩處礦洞能夠帶來收益時，長水軍也已經北上了。在此之后，他是否留在東源還是兩說，這片土地他想要當成根據地來經營，留著給郭成器糟蹋掉著實可惜。

　　付源眨巴眼睛思考片刻后答道：“我等野人工具簡陋，人手不足，未能探明銅礦儲量。但發掘此礦已有四五年時間，尚未挖盡表層裸露的銅礦石。銅礦山位于煤礦山側十里，洞口并不大，若有熟練礦工百人下礦，可日產礦石兩千斤。”

　　李如龍聞言點頭，看來是一座儲備較豐富的小型銅礦。他又問了一些山中的情況，付源都對答如流，說話極有分寸，這讓李如龍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付源，你口齒伶俐，又兼方術士之能，本官的匠造坊還缺一個煉金術士，你可能擔當？”李如龍補充道：“待遇與匠人中最高的相應，按月拿薪。”

　　“鄉野之民的粗鄙手法，如蒙大人不棄，源愿效犬馬之勞！”付源立馬答應下來。

　　“付波新來，尚未立功，本官授予你東源鎮小隊長的軍銜，暫任開山隊第三十七中隊中隊長，統領你們山中之民為其他開山隊的向導，你可有異議？”李如龍問道。

　　“草民愿意。”付波應道，他不像弟弟那么能說會道，但態度表現的不錯。

　　莫遠志領著兩人下去后，李鷙向李如龍匯報起今日開山隊的收獲。

　　“大哥，這次開山確實是選對了地方，可惜張先生回去的太早，這個好消息來不及跟他說啊！”

　　李鷙喜上眉梢的說道：“所獲尚在統計，各類野獸約有千斤，今天初次進山，大部分時間都在修建過夜小屋，等將這片山林圍住之后再慢慢搜尋，東源真是一塊寶地。”

　　李如龍點頭，獸肉可以補充營養，毛皮可以運回郡城販賣，東源產狐、熊、虎，皮毛價值頗高，此外一些少見的藥材也是開山搜尋的對象。

　　張安世已經于今天早上隨著返回關內的車隊走了，胡全和郭圖兩個在李如龍來之后就閑的無事可作的人也早就回了郡城準備過年。待這幾日安排好東源的事務之后，李如龍和李鷙也要風塵仆仆的趕回去吃一頓年夜飯再回來。

　　“老汗王明日就到了，他會在此勉勵長水軍的將士，我們走之前也跟他確定一番開春后北上的計劃。”

　　李如龍對李鷙說道，今年過年晚，天氣已經沒有那么寒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