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一路奔跑的兩人停下來時，都大口大口的喘氣。緩過勁兒來，看著對方眼睛。
你有沒有在某個人的眼眸里看見你的樣子，小小的，亮亮的，仿佛是從他心里映出來一般。
就好像，你住在他的心上。
鹿兮兮夾雜著羞怯和忐忑的緊張感，消融在林深的溫柔目光里。
她也不清楚，林深那一腔沸騰的情緒也在她淺淺的笑容和清澈的眼眸中，漸漸平靜下來。
那些未能言說的情愫，仿佛就在目光相撞時，了然于心。
林深走近她，在昏黃路燈下，伸手撥動她凌亂的劉海，用刻意壓低的語調說:“鹿兮兮，上一次，是我做錯了。這次，我每天都和你打電話，你想找我的時候我都在，然后等我凱旋歸來，好不好？”
他的聲音那樣動聽，語調那般溫柔，尾音稍稍上揚，像是在撒嬌。
鹿兮兮的心都要被融化了，極其小聲的“嗯”了一下，除此之外，完全不知作何反應。她攥緊拳頭，整個人愣著神，直直地站在原地。
恍惚著、歡喜著、甜蜜著，鹿兮兮就回到了家。
林深將鹿兮兮送回家，打了一輛出租車回家。
他靠在車背上，閉上眼睛，腦海里全是鹿兮兮仰著脖子看他的可愛模樣。
他伸手摩挲著脖子間的吊墜，心里一遍遍地默念著鹿兮兮的名字。
一聲一聲，樂此不疲。
他念著念著，睜開眼睛，把放在一旁的書包拿過來抱在懷里。
他垂下眼眸，看著書包，那里面裝著最讓他開心的禮物。
那是他心上的姑娘，給他買的衣服。
他的姑娘說，等他凱旋歸來。
那個比賽還是方捷當初要他報的，顧初也有空和他搭個伴，他也就去了。
可如今，他突然想好好的為這次集訓努力，若是到最后真的能捧回一個金牌送給他的姑娘，是不是才算真正的凱旋而歸？
鹿兮兮，方捷真的要好好感謝你了。
手機鈴聲響起，林深一看是媽媽打來的。
“媽。”
“小深，你去哪了？媽媽給你準備了點兒東西，你快點回家，我等你。”
“我在出租車上了，很快就到。”
林深掛掉電話，想著媽媽在家的話，老林會不會很尷尬，催師傅再開快一點。
林深走進客廳，老林西裝革履地坐在一側沙發上，卻不見媽媽的身影。
他和老林打了招呼，上樓放了書包才下來。
此時唐凝從廚房里走出來，看見林深，笑著喊他:“小深，快來吃東西。”
林深看著唐凝端了一碗面，又去廚房端了一鍋湯。
老林坐在餐桌上默默吃著面，林深也跟著媽媽坐下。看著擺在面前的雞湯，林深拿起勺子的手有些猶豫。
他嘗了一口，媽媽急切地問他:“味道怎么樣？”
林深放下勺子，平靜地回答她:“很好喝。”
是很好喝，卻不似林深記憶里的滋味。
那個做飯馬馬虎虎卻常常能得到他和老林夸獎的女人，如今已經練得了一身好廚藝。
他應該為她高興才對，可是卻絲毫沒辦法開心的稱贊她。
“小深，剛才幫你把行李箱已經收拾好了，明天記得不要落下什么東西，去了以后好好表現，媽媽會給你打電話的。”
林深用勺子攪了幾圈雞湯，輕輕點頭，“嗯，我知道了。”
唐凝熱切的心情因為林深的冷淡而變得有些失落。
對小深來說，她的確不是一個好媽媽。
飯桌上的氛圍沉寂下來，老林大口的吃完面，看著林深說:“林深，把湯喝完，送送你媽。”說完拿著碗筷，去了廚房。
唐凝有些詫異，問林深:“你爸還知道做家務了？”
林深喝一口雞湯，直直地看著唐凝說:“你都會熬雞湯了，我爸還不能有些變化嗎？”
唐凝語塞，不知該說什么。
林深將媽媽送到門口，在她上車前，對她說:“媽，等我回來以后，我們一起去見穆老師吧。”
穆林老師答應他，會幫他勸勸媽媽。
唐凝回頭，“穆琳回來了？”
“嗯，就住在以前的那里，有空的話，去看看她。穆老師前段時間還出了車禍，腿骨折了，也沒人照顧。”
“她丈夫呢？”
“老師，已經離婚兩年了。”
唐凝沒想到，多年不見，穆琳竟然發生了這么多的事情。
“好，媽媽明天就去。”
看著媽媽驅車離開，林深回頭，走進家門。
不知怎的，沙發上的老林換了一套衣服。灰色短袖，黑色短褲，坐在沙發上玩手機。
林深忍住笑意，坐過去看老林在看什么。
屏幕上是老林和方捷的聊天界面，無聊至極。
林深拿走老林的手機，跟他說:“爸，你還記不記得穆琳老師？”
老林思考了一下，“記得，你畫畫還是她教的，人長得漂亮，性格也好。”
林深接著說:“穆琳老師回西海了，還住在B區5號，我想拜托你，這幾天多去看看她。老師腿骨折了，家里就她一個人。”
老林皺皺眉，“我記得，她結婚了。”
“老師離婚了，她丈夫和一個法國藝術品公司大股東的女兒在一起了。這個消息還是顧初告訴林深的。
老林往后坐了坐，看著林深說:“幫忙可以，但我覺得這件事不太合適。”
林深笑笑說:“我還告訴我媽了，讓她也去看望看望老師，而且，穆老師又漂亮又有才華不會看上你的，別杞人憂天。”
老林咳嗽了一聲，沉聲說:“我知道了。”
林深沒有在說什么就上了樓，他坐在窗前看著月亮。
這樣子的話，老林就不會有心理負擔了，和老師相處起來也不會尷尬。
說起來，要是老師能和老林在一起，還真是挺不錯的一件事情。
媽媽結婚都那么久了，林深想，也許老林也應該有一份新的感情。
他希望，老林能找到屬于他的幸福。
林深給媽媽發了一條微信，“媽，謝謝你的雞湯，謝謝你今天來看我。明天，不用來送我了。我已經長大了，會好好照顧自己。很多年過去了，媽媽你變了，爸爸也變了，我也變了，都變成了更好的人。等我回來，我們好好談談，我們說說心里話。”
林深這段話打了很久，刪刪減減，改來改去，終于發了出去。
他摸著脖頸間的吊墜，看著手機屏幕，在心里說，鹿兮兮，因為你，我希望整個世界都能變得更加幸福。
唐凝的車停在路邊，她看著手機，熱淚涌出，卻止不住的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