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果決(一)
“所以,你叫我過來到底是為了干什么?公主殿下如是說。”
倫培爾和自己的姐姐,羅蘭菲爾站在市政府大廳之中,周圍滿是被扯下來的伊斯卡尼亞的標志,金色的鱷魚。
在奧洛爾的古老傳說中,伊斯卡尼亞人和生活在海島上的布里托尼亞人同為皮詩人的后代,留在大海和海島上的,就是布里托尼亞人,而上岸建國生活的,就是伊斯卡尼亞人。但是作為皮詩人這個古代海洋民族的后代,伊斯卡尼亞人卻基本和大海沒什么關系,原因跟伊斯卡尼亞的海岸線都是適合度假的金黃色漂亮沙灘,沒有任何優良深水港應該還是有些關系的。
羅蘭菲爾前幾天還在奧臨恩審批有關關稅的問題,加息塔利亞因為糧價飛漲,而糧行和總商會還要保證外面的廉價糧不進入加息塔利亞,所以對所有的外國的糧食和替代性產品都加征了巨額關稅,就連自己在西方新大陸玉米海岸的殖民地也不例外。
“這是我們在伊斯卡尼亞攻下的第一座城市,”倫培爾坐在了被搬到大廳的一張華麗的椅子上,上面還有著飛濺上去的血跡“但是這不會是最后一座,我想問問你,有什么能在伊斯卡尼亞站穩腳跟的方法?”
羅蘭菲爾愣了一下,但是半秒之后她似乎就理解了倫培爾,自己的弟弟的目的很簡單,不再進行過去那種小孩打架般的戰爭,打完之后還正常貿易正常結姻的戰爭,他想給伊斯卡尼亞一場真正毀滅性的戰爭。
把伊斯卡尼亞控制在弗倫索西亞之下的戰爭。
羅蘭菲爾點點頭,她拿起那根蘸水筆“你在這座城市里找三個人,商會代表,訟師,還有底層民眾,我問他們點問題。”
“好的,”倫培爾走到門口把這件事吩咐給憲兵——最近他新成立的兵種,有一定文化的擲彈兵負責作為憲兵大隊的領導,他們的忠誠獨一無二,而文化水平不低的線列步兵則會進入憲兵隊。憲兵在短時間內維持著整個城市的行政和治安功能,倫培爾甚至想把整個伊斯卡尼亞托付給憲兵。
過了一會兒,憲兵們帶來了三個人,一個大腹便便戴著單片夾鼻鏡的訟師,一個滿頭冒汗的高瘦商人還有一個普通的乞丐。
倫培爾讓憲兵帶著這三個人接受羅蘭菲爾的問話,隨后就散步去了。
和他一起散步的是安東和提比烏,他的炮兵上將和騎兵上將,提比烏因為小時候聲帶發燒燒壞了,聲音有些像女人,所以多少有些沉默寡言。這次散步主要還是倫培爾和安東兩個人在聊天。
“執政官閣下,您真的準備把伊斯卡尼亞納入統治范圍?”
倫培爾看著提問的安東,微微一笑“那不然呢?”
“呃,”安東一時語塞,不知說什么好“我以為。。。我以為您。。。您賺點賠款就完事了。”
“哈哈哈哈哈,安東你真有意思,我要是賺點賠款就完事了,那根本不用繼續往伊斯卡尼亞內部進軍,”倫培爾笑了笑“我問你,奧洛爾一流的軍隊在哪?”
“紫山。”安東不假思索地答道。
倫培爾點點頭,看著天空中的云,眼中仿佛有著火光“我從紫山回來的時候,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建立一支像紫山那樣的軍隊,一支能打出一比五以上戰損比的軍隊,但是事實是什么呢?我們沒錢。”
“但是,公主殿下的政策不是。。。”
“杯水車薪,”倫培爾搖搖頭,拿過旁邊路過的一個憲兵的槍“這是我們現在給所有步兵和騎兵射擊部隊配置的步槍,但是如果你去過紫山,你會發現,擲彈兵的槍不一樣、獵兵,也就是輕步兵的武器不一樣,龍騎兵的武器不一樣,手槍重騎兵的裝備也不一樣。紫山是邊檢區,本質上是幫帝國防守南部邊境,靠著過路費和完全軍事化管理養出五十萬精兵良將,而我們還要兼顧我們的人民,我們的商業,還有不知多少東西,錢,不夠的。”
“所以您準備用伊斯卡尼亞的錢養弗倫索西亞的兵?”
“對。”倫培爾拿出自己的水囊,喝了口里面的清涼飲料“羅蘭菲爾雖然聲帶燒壞了,和提比烏一個毛病,但是在這方面比我機靈多了,如果她真的能弄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那將來弗倫索西亞就是整個南方的主人,可能布里托尼亞那群島民很難搞定,但是阿羅尼亞和伊斯卡尼亞還是沒問題的。當然,還是要看羅蘭菲爾的了。”
安東點點頭,他往倫培爾身邊又湊了湊“誒,對了,閣下,令姐雖然只有十六歲,但是一般大戶的女孩這個時候都要考慮出嫁了,您眼里有什么合適的人選么?”
倫培爾一皺眉,似乎聽到了什么他極度厭惡的詞句,他看向安東“我跟你說,安東胖子,你別打她的主意,羅蘭菲爾只屬于我,我也只屬于她,這個事情沒有討論空間。”
安東急忙靠緊腳跟,挺胸抬頭立正站好“陛下,我絕沒有那個方面。。。”
“不是陛下,是執政官閣下,”倫培爾臉上那副暴風雨的樣子突然收了起來,他笑著輕輕拍了拍安東凸出來的肚腩,提比烏也微微笑了,倫培爾翻了個白眼“你沒有就好,走吧,估計已經有結果了。”
三個男人回到了市政廳,看到大廳中擺著一副桌椅,而羅蘭菲爾坐在那里,已經寫滿了一張紙。
“結果怎么樣?”
“情況從統治者的角度來看不甚樂觀,但是從外來者的角度來看非常好。伊斯卡尼亞的行政是半貴族半市長制的,現任國王一直在推動廢領置市,但是情況不甚樂觀,但是這件事我們可以很好地幫他推行。公主殿下如是說。”
倫培爾剛回到大廳,就聽見那個魁梧的女仆說了這么一大長串,多少有些頭疼“別告訴我情況和原因,告訴我我需要怎么做,我任命了市長,又該讓他怎么做?”
羅蘭菲爾撅著嘴翻了個白眼,繼續寫著:
“商業稅先降下來,百分之五就行,其他的各方面的小稅種會慢慢出臺,但是都不急。五年內,占領區允許農民用收成支付稅款。最后,廢除所有伊斯卡尼亞貴族的世襲領地,在這些地方任命市長,市長優先選用本地的法律界人士。”
“為什么是法律界人士?”
“因為訟師和法官本身依附于法律過活,而法律是靠王權也就是武力保障的,他們最清楚如何合理的使用武力,只要給他們配上一名憲兵長官加上一個中隊的線列步兵,就可以保證行政。公主殿下如是說。”
倫培爾點點頭,回頭看著安東“記住沒?安東。”
正在欣賞墻上極其裸露的油畫的安東根本沒聽,一愣,然后搖了搖他那胖胖的頭,雙下巴和臉上的肥肉幾乎是一同甩動著。
倫培爾和羅蘭菲爾似乎是聯想到了些不太好的東西,極有默契地幾乎是同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兩個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年輕人就這樣在大廳里笑個不停。羅蘭菲爾沒有發出笑聲,伏在桌子上身體不斷的顫抖著,而倫培爾則直接放肆的大笑著。
過了十幾秒,兩人終于停下了笑,倫培爾拍了拍那個女仆“公主一會兒應該會整理出一個要辦的事情的清單,你送到我的臨時辦公室就行。”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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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培爾給羅蘭菲爾設在邊境的辦事處留了一個大隊的線列步兵和一個中隊的擲彈兵,便繼續開始攻克伊斯卡尼亞的其他城市和堡壘。
整體上還算順利,那些公爵們養著的私兵不堪一擊,火炮兩輪齊射就足以把他們的士氣徹底打光,剩下的就只是等著棱堡或是普通城堡里的守軍把自己的主子捆著送出來了。
倫培爾分兵三路,貝蘭將軍和塔烏斯德將軍分別攻擊伊斯卡尼亞的各個城市、堡壘和小型要塞。而自己,則直奔伊斯卡尼亞人的首都,別烈巴奈爾。經過五天的行軍之后,終于到了別烈巴奈爾前的最后一座堡壘,望海堡。
望海堡坐落于海岸的峭崖上,是一座看起來就極具威脅的星堡,城墻上總共有數十個炮塔,城下在火槍的射擊距離左右挖了無數大坑,攻城方在突破這些大坑形成的阻礙之前,還要經受無數輪敵人的齊射。就算攻城方用火炮砸塌了城墻,也沒什么實際作用,因為星堡的特點使得塌掉的點可以被無數個其他火力點支援。
如果要評選倫培爾最不想攻擊的十座城塞的話,這座城大概能排進前五。
但是,似乎并不需要他們去攻擊這座城。
一個男人,身后是五輛馬車和七八名士兵,那個大概五十多歲頭發花白的男人,身著綢緞長袍,頭上戴著絲綢小帽,上面已經換上了紅白藍的三色寶石帽徽,看看弗倫索西亞的旗幟,閉著眼睛都知道他在取悅誰。
“恭迎弗倫索西亞第一執政官閣下!”
那個男人大聲喊著,倫培爾依稀能看出來,這個男人似乎是軍隊出身,但是為什么戴著商人標志性的絲綢小帽?難道是軍人退役之后經商了?
“來者何人!”安東非常識時務的幫倫培爾問出了這句話,倫培爾的聲音多少有些稚嫩陰柔,說簡單點就是缺乏威嚴,而安東總能非常適時地幫他說出一些話,讓他還是很感激的。
“第一執政官閣下,我是原寒鴉眼傭兵團的財務總管奧綸耶,在退役之后,來伊斯卡尼亞經商,懇請到您馬前一敘!”
倫培爾看了看左右的安東和提比烏,點了點頭,和兩人一起騎行出了陣列,看到了那個男人,那個自稱“寒鴉眼”的財務總管的男人。
“你是寒鴉眼的原財務總管?那想必你一定認識萊平老爺?”倫培爾看到這個長得不算特殊,身材中等,雙眼炯炯有神的男人,不禁心中有些親近的感覺。更何況他是那個在將近七十年前的阿羅尼亞王位繼承戰爭中大殺四方的寒鴉眼傭兵團的財務總管。
男人一行禮,躬身,右腿彎曲,左腳向前腳跟著地,左臂橫在小腹前,右臂向后展開,這是個格外標準的北方佛羅薩克斯帝國宮廷禮節。倫培爾在紫山寄居了十年,見得絕對不算少,畢竟紫山是帝國最重要的諸侯之一。
“是的閣下,萊平老爺和我同時退役的,當時我受了背傷。”
倫培爾點點頭“所以,你來找我做什么?”
“我來交贖城費,三車口糧,肉干,一車黃金總共三萬顆金幣,還有一車,是我給您的私人饋贈。”
倫培爾皺了下眉,先吩咐了下旁邊的號令兵讓全軍繼續向別烈巴奈爾前進。然后騎馬到那馬車旁邊,用劍微微挑起蓋著馬車上貨物的布。
一頂皇冠,上面鑲嵌著剔透的藍色和紅色寶石還有象牙、珍珠這樣的貴重寶物,整個黃金鑄造的皇冠大小和倫培爾的腦袋差不多。皇冠正面,是一個華麗的盾徽,上面是用藍寶石紅寶石還有象牙鑲嵌出的弗倫索西亞三色旗,正中間是黃金勾畫的金色鳶尾花,盾下方是背著整個盾徽的金屬鱷魚和兩側黃金打造的飄帶,盾的兩側是駿馬和獅子,盾徽的上方,是一個金色的象征著阿羅尼亞的雄雞,向天高叫著。
倫培爾急忙把布蓋上,怒目圓瞪盯著奧綸耶“你什么意思!”
奧綸耶則是一副瞇眼笑著的表情“閣下,您沒有那方面的意思么?”
倫培爾心頭著實震顫了一下,他最初自稱執政官,就是為了緩和國內的共和派勢力的憤怒,堅定的共和派總是少數,多數人都是不知所謂的工匠和農民,他們聽到煽動性的語言,就會義憤填膺的握緊拳頭,而自己就是要以戰爭,贏得他們的拳頭。在戰爭之后,弗倫索西亞人會堅信這位執政官能夠為他們贏來更大的勝利,而自己的國王的位置也就格外穩固了。
但是在此之前,如果有任何人識破了自己的動機,就會出現“戰爭是共和之敵”“他騙走你們的孩子,只是為了支持他稱王的企圖”之類的論調。共和派的余音并沒有因為戰爭的失敗而徹底消失,反而隱藏得更加巧妙,隨時可能給自己捅上致命的一刀。
他在這個瞬間,甚至想要一劍砍了奧綸耶。
倫培爾盯著這個比自己老了不知道多少的男人,心中涌出了無數的恐懼。
他拿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這四車我收下了,那車你自己留著吧。”
奧綸耶也沒有說些什么,一點頭“是,執政官閣下,容小老兒我多嘴問一句,請問閣下您準備讓誰代理整個伊斯卡尼亞地區的行政呢?”
倫培爾愣了一下,這個問題他的確沒想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伊斯卡尼亞需要一個執政官,這個執政官誰來做?他需要一個熟悉伊斯卡尼亞情況,能夠維持這個地區穩定,最重要的是能夠把他的,準確的說是羅蘭菲爾的所有政策都能執行下來的人。
他看著奧綸耶,那雙眼中似乎有種莫名的熱切。
“提比烏,讓人給他牽匹馬,”倫培爾的表情也冷下來,他想看看奧綸耶是否有治理伊斯卡尼亞的資格“老人家,你跟我們同去一趟別烈巴奈爾如何?”
奧綸耶又一行禮,聲音不卑不亢“那可真是榮幸之至。”
于是,倫培爾和奧綸耶兩人走在了安東和提比烏還有近衛部隊的前面,倫培爾有些問題想要問這個男人。
“我懂你的意思,但是你缺乏一種最重要的品質。”倫培爾拿過水囊,喝了一口里面的清涼飲料,奧洛爾南方三王國即使在冬天也絲毫沒有涼快一點的意思,周圍的樹林依舊綠油油的,而今天天氣多少有些發陰,給人一種可能要下雨的不妙預感。
奧綸耶一笑,指了指在行伍之外的憲兵們“您不是有憲兵,難道您在別的市長和公爵領官員那里沒有安排憲兵么?誒對,管理公爵領的官員叫什么?”
“行政督。也就是說,您覺得您可以接受憲兵的監督,但是我以什么理由任命你為伊斯卡尼亞執政官呢?”
奧綸耶臉上的笑仍未淡去,讓人感到心里有些發毛“閣下,我在這里住了將近十七年了,作為寶石商人,我對這里的人、土地以及市場都格外了解。而且我已經四十九歲了,還沒有孩子,您也不必擔心我扶植我的孩子占有伊斯卡尼亞的王位。”
“加息塔利亞的先王,五十七歲仍生了個孩子,雖然是真是假存疑,但是這點不能成為我任命你的理由,”倫培爾看著遠處的城鎮,他曾命令自己的士兵不要燒毀城鎮,搶劫但是不能殺降,他希望能夠通過這種手段贏的平民的心“這樣,你有什么點子么?什么能讓鳶尾花在這片土地扎根的穩固的點子。”
“很簡單,您知道在這場戰爭中,有誰在彈冠相慶,有誰在悲號痛哭么?”奧綸耶盯著倫培爾的眼睛,倫培爾仿佛感受到某種自信在那個人的眼神里流動“我知道,因為這場戰爭,無數人失去了父親、孩子、丈夫。他們不會怪罪發動戰爭的費迪南德,而會怪罪你。而有無數人,在您來到伊斯卡尼亞之后,希望利用馬奇賽巴曼家族的毀滅贏得些什么。他們,則是富有的惡魔,您覺得如何能讓這些人都歸順于您呢?”
倫培爾看著這個男人,似乎就是他所說的那些富有的惡魔中的一個。而這個人,或許的確可以作為他的代理人。畢竟,自己還有忠實的憲兵團可以做最后的保底措施。
兩人默然無語,第二天清晨,到了別烈巴奈爾。
守護城市的棱堡被火炮砸出了不知多少個缺口,無數俘虜只穿著麻袋片一樣的衣服跪在那里。貝蘭將軍,這位四十七歲的老將站在那里,身邊是同樣穿著麻袋片的五個人。
三個小孩,兩個大人,三男兩女。
貝蘭看到倫培爾走過來,這個灰白色頭發的早衰的男人摘下自己帶著三色金鳶尾花帽徽的三角帽,躬身一行禮“第一執政官閣下,我們已經抓住了嘗試出逃的費迪南德一家!”
倫培爾輕輕點點頭,貝蘭將軍是共和派的肱股人物,沒有參加叛亂的原因似乎是和艾福阿比私交甚密,自己在他面前有必要表現的更“共和”一些。
“送回奧臨恩發落就行了,他們也就是些余興節目,”倫培爾掃了一眼那三個人,對兩個四五歲的男孩和一個三歲女孩并沒什么興趣,他坐在近衛搬過來的沙發椅上“您對這里也算有些了解,您覺得伊斯卡尼亞事務,我讓誰來代理方便些?畢竟我遲早要回弗倫索西亞的。”
貝蘭將軍思索了下“本地有位五十多歲的訟師,能言善辯,可堪大用。路上,也有一位識時務的棉業工坊主前來投誠,我與他稍微聊了聊,這人頗有遠見卓識。再就是,聽說望海堡的老爺,奧綸耶家大業大,在伊斯卡尼亞聲名顯赫。”
倫培爾點點頭,奧綸耶就在遠處的軍營里補覺,而那個棉業工坊主,則有可能是托了貝蘭的關系,他思索了下“那工坊主和奧綸耶兩個人,您覺得誰合適些?”
貝蘭想了想“應該是奧綸耶先生,依我愚見,我們需要保持伊斯卡尼亞的穩定,發展與否都是次要的,而奧綸耶嘛。。。他的產業實際上不是很依賴伊斯卡尼亞,對行政上的問題,私心應該不重。”
倫培爾點點頭,他讓自己的侍從拿來紙筆,寫下了委任狀。
“閣下,”貝蘭似乎還想說些什么,而倫培爾一抬眼,則看到了那雙蒼老熱切的眼睛。
“您但講無妨。”
“今天是寂月十三日,等到寒月末,國民大會就應該召開了,如果您準備召開國民大會的話,現在就該回國準備了。”
看著貝蘭的眼神,他心中一顫。
這是這個老狐貍給自己設的陷阱。
如果自己哪怕有一絲不想召開國民大會的意思,可能就會被這個老狐貍拿到他共和派的同伴們那里去大書特書。
“辦,送信給羅蘭菲爾,讓她全權準備,后天,舉辦伊斯卡尼亞總督的任命典禮,然后就回國!”
貝蘭點頭一行禮,處理其他公務去了。而倫培爾則感到一股惡寒,現在他已經決定把伊斯卡尼亞事務交給奧綸耶了,但是絕不會比以往清閑。自己仍然需要思考為伊斯卡尼亞編練軍隊的問題。但是最為要緊的,是共和派對于國政的把控。
“安東,把奧綸耶叫過來,順便幫我發封信給羅蘭菲爾,確認一下現在有多少崗位上,是新換上去的人。”倫培爾心中想到了些姑且能先湊個數的方案。
過了會,奧綸耶睡眼惺忪的走了過來,他看著面前也格外疲憊的倫培爾,點頭行禮,然后坐在他面前。
“執政官閣下,請問您有何貴干啊?”
倫培爾喝了口提神飲料,用力的搓了搓額角“你做執政官,已經決定了。”
“哦?那可真是感謝閣下。”
“沒必要客套,我們在伊斯卡尼亞需要的,是穩定,每年年稅不得減少超過百分之二十五,現在每年是三十二萬金二十八萬銀,也就是說年稅不許少于二十四萬金二十一萬銀,懂么?”
“是。”奧綸耶看到倫培爾的神色肅穆起來,他也沒法繼續保持那張笑臉,也嚴肅以待。
“年稅總量的百分之五十,每年風月上交到鉑勒斯。別對這筆錢動歪腦筋,雖然現在盯著你的只有識字的大頭兵,但是過幾個月我會派各種事務官來‘輔佐’你,懂么?”
“是。”
看著奧綸耶這樣嚴肅,倫培爾不禁有些不習慣,他用筆不斷地輕敲著桌子“每三年一次述職,干不好什么下場你知道。”
“是,”奧綸耶又答了一個是,但是他的表情,卻好像要說些什么。
“你還有什么事么?”
“是的,閣下,關于伊斯卡尼亞的部隊問題。。。”
的確,軍隊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無論是裝備還是數量,都要控制在一個非常有限的數量上,但是太少的話連剿匪都剿不干凈,他思索了下“我會給你調些老式前膛槍和馬刀過來,弗倫索西亞會接手所有堡壘,給你的部隊應該在五萬到七萬之間,軍官培訓之類我會派人辦,你就別操心了,但是你要考慮的一件事是把所有的軍務相關的工坊和倉庫,比如子彈、刺刀和槍這些已有的工坊都遷到堡壘周圍或者里面,等我再來這邊的時候,如果還看到城市周圍有火藥工坊或者火槍工坊的話,你這個執政官就不用干了。”
“是。”
“行,后天你的委任儀式結束之后,我們就走了,會留下一千憲兵給你當文員和保鏢,提比烏會先留下,帶騎兵維持各地治安。你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