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統局上海特派員辦事處的遂寧看守所,位于SH市郊,交通便利,人煙稀少。依山而建的監舍用石頭堆砌而成,高墻三面環立,墻上的高壓鐵絲電網密密麻麻的交織在一起,顯得密不透風。
遂寧看守所戒備森嚴,連特務和看守進出都要嚴格審查,這里是國民黨中統特務機關囚禁和關押共產黨的秘密據點。據點禁止一切親屬探監,因而常年與世隔絕。
遂寧看守所分內外兩個區域,內側用來關押外界送來的犯人,外側則常駐國民黨中統的一個特務營,用來鎮壓監舍內的犯人。
候時新和魏三毛就被關在了內側七八個人一間的牢房里。
“喂,新來的兄弟,你倆叫什么名字?”一個披頭散發的壯漢坐在墻角,突然問道。
魏三毛蜷縮在一旁,很不客氣的說道:“我們可不是你們的兄弟。”
披頭散發的壯漢并不在乎魏三毛的態度,反而直爽的說道:“這里可是中統秘密關押共產黨的據點,能進這個地方的人,就算不是和我們一路的,也多多少少和我們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既然大家都不能活著出去,又是有共同信仰的人,不如交個朋友,黃泉路上也好有個伴兒?!?p> 候時新攔住了想要理論的魏三毛,疑惑的問道:“這位大哥,你們都是些什么人?這里關押了多少人?為什么沒有人能活著出去?我們倆可就是簡單的打架斗毆而已。”
壯漢聲音洪亮的笑著說道:“打架斗毆?哈哈,這話我可不信,不過,看你們兩個受傷的樣子,想必嘴巴也是夠嚴的,我吳大寶就敬重你們這樣的漢子?!?p> 壯漢的話音剛剛落地,旁邊一個老者就接口說道:“小伙子,既然咱們都到了這個地步,將死之人,沒有必要誰瞞著誰。
你們才來,我實話跟你們說,這個監獄內,一個月前,本來關著我們五百多號人,大多都是來自浙江、江蘇和上海周邊的一些積極投身革命事業的進步人士,其中還有一些地下黨、學生、親共的生意人,當然還可能有一些被冤枉的普通百姓。
這些狗娘養的畜牲,每天都會對一批人進行嚴刑拷打,拷打完畢,覺得無用之人直接拉出去執行槍決。覺得是地下黨核心成員的,就會每天刑訊逼供。
若不招,就會繼續關押在大牢,第二天再接著審,如此反復,直到打死為止。你們看那個壯漢,都已經抗了三天了?!?p> 老者說到這里,難掩心里的傷痛,一擺手,不再繼續說下去。
旁邊一個三四十歲的婦女接著說道:“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這看守所就剩下我們不到兩百人,聽說,過幾天還要再送來一批,這些挨千刀的特務,從來不會讓任何一個知道他們據點位置的人活著走出這個魔窟,我們根本就沒有一點希望獲得組織的營救?!?p> 聽完這些話,候時新和魏三毛對視了一眼,魏三毛忍著劇痛,激動的站起身,扒著鐵門沖著守衛大喊:“他媽的,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見你們的長官,我是軍統的情報處長!”
門外的守衛笑道:“呦,還自稱是軍統的?前兩天還有一個自稱是南京國民政府的,最后還不是被執行了槍決?你就別費功夫了,老老實實的坐在那里,想想你的后事吧!”
魏三毛眼見無力回天,癱軟的靠著牢門,慢慢的滑坐在地上,他萎靡不振的喊道:“時新啊,看來我們這次是真的栽了?!?p> 旁邊的壯漢一聽,突然紅著眼起身說道:“你剛才說什么?你叫他什么名字?他不會就是軍統的后勤處長候時新吧?”
魏三毛沒有答話,牢房里另一名破衣爛衫的年輕人卻站了起來,認真的端詳著候時新。
也就是幾秒鐘的時間,他突然哈哈大笑,笑完又流著眼淚指著候時新,惡狠狠的說道:“吳大寶,咱們死而瞑目了,我見過他的畫像,他就是槍殺小草的兇手候時新,真沒想到,這些中統的狗雜種竟把他給誤抓進來,這真是老天保佑,讓我們臨死之前能手刃這個狗特務!”
年輕人的一句話,猶如驚天霹靂,在小小的牢房里迅速炸開。
七個人,有壯漢、有婦女、有老人,還有一個梳著小辮兒,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同時站立,十四只眼睛冒著熊熊的烈火,齊齊的盯著靠在墻上,捂著傷口的候時新。
他們手握拳頭,面目猙獰,慢慢的,一點一點向候時新圍了過去。
魏三毛的失聲,讓候時新陷入了困境,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候時新竟然是共黨的頭號鋤奸對象,看這個樣子,這幾個人是打算在這里就把他給弄死了。
“你們干什么?他不是你們要找的人,你們認錯人了!”魏三毛趴在地上,艱難的挪動過去,拽著正在踢打候時新那個壯漢的腳。
“去你娘的狗特務,先弄死他,一會再來收拾你!”壯漢一腳把魏三毛踢走,然后用手狠狠的掐住了候時新的脖子,用力的摁在了墻上。
候時新嘴巴張的大大的,喉嚨里發出滋滋的聲音,腦袋兩側和脖子上的青筋一條一條的暴現,他說不出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的腦子因為缺氧,已經變得一片空白。
魏三毛見狀,奮力的敲打著牢門的鐵條,歇斯底里的呼喊著門外的守衛。
守衛聽到呼喊,朝里面望了望,發現一個新來的犯人正被多名犯人毆打,并且有一名壯漢還使勁的掐著他的脖子,看樣子要不了多久就會被掐死。
守衛可不能讓他死掉,這是遂寧監獄的規矩,凡是沒有經過審訊的犯人,一律要保證他們的人身安全。
打開牢門是來不及了,守衛只能端起手中的中正步槍,描著壯漢的手臂,一槍打了過去。
壯漢的胳膊被子彈擊中,疼痛感瞬間就讓他下意識的松開了手。
候時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口中的白沫流到了嘴角處,額頭上的毛細血管多處破裂,密密麻麻的布滿了紅色的血點。
守衛這才吹起哨子,叫來幫手,打開牢門,硬生生的把候時新的“尸體”給拖走,然后舉起棍子對著這幾個人狂毆,連那個小女孩都沒能放過。
最后,守衛指著魏三毛說道:“你,去那個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