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大師，您一定能成為一代高僧，造福百姓。”這一次，燕語是由衷地發自內心的謝意。

　　戒噌動了動嘴唇，想說什么，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有些事情，是不必弄那么清楚的，只要心中有佛，無處不是道場，您也不用糾結于心。我今天來，是有一事求大師相助。”

　　“我已經看到了，這紫金石太珍貴了，我多年不練手，只怕白白糟蹋了好東西。”

　　“我相信您的手藝，更相信您的人品。”燕語慎重地將紫金石放到戒噌手中，“一個月后我來拿成品。”

　　“什么，一個月？不成，起碼半年！”戒噌呲了一聲，差點跳起來。

　　“半年太久了，我等著用錢呢！”

　　“錢財乃身外之物，一切皆空，你這是著相了，不妥不妥。”

　　“《阿彌陀經》載，西方極樂國土有七寶池，八功德水充滿其中，池底以金沙布地，四邊階道以金、銀、琉璃、頗梨合成。上有樓閣，亦以金、銀、琉璃、頗梨、車、赤珠、馬瑙而嚴飾之。”

　　“這，這……”

　　“一個半月，這是我的極限，請大師多費心了！”說完，燕語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巨大的精神力也隨之釋放出來。

　　戒噌只覺得腦海一陣刺痛，他搖了搖身子，立馬席地而坐，口中默念心法，將一切雜念排除在外，進入了空冥之中。

　　一陣輕風拂過，地上的落葉揚起，在空中旋轉著，又落下……

　　天上的飛鳥，慌亂地鉆進樹叢，將頭埋進羽翼。

　　整座寺廟似乎進入了冬眠，所有的聲音慢慢的停止，逐漸消逝不見。

　　戒噌能坐上主持的位置，絕非偶然，他雖然不是弟子中最聰慧的，卻是最有毅力的那一個。

　　否則，上一任主持方丈不會將重任交付于他。

　　不過，他和燕語之間并不是生死之戰，兩人不過是借此試探對方的底線而已，點到即止。

　　“一個半月后你來拿吧，至于做成什么樣隨我心情！”戒噌將紫金石揣入懷中，眼底帶著紅血絲，好像是幾個晚上熬夜的后遺癥。

　　“大師的技藝我是信得過的，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燕語目送著他轉了幾個彎回到單人僧舍，才低頭蹭了蹭腳，依依不舍地下了山。

　　下山的路上，只見有些亭臺樓閣的框架已經搭起來了，山路的規劃也有了雛形，可以想象幾年后這里將會變成一處山林、仿古建筑、健身休閑的好去處。

　　到了山下，運氣很好，剛好遇到一輛單程回來的出租車，花了5塊錢坐到離家幾十米遠的地方，再步行回家。

　　剛踏進門，李大娘就往她手里塞個大臉盆，“小語啊，你這是去哪兒了，大清早就不見人影。呶，盆里是添哥兒尿濕的褲子，你拿河里去刷一刷，這么大的姑娘了也該多學點家務，對你將來有好處。”

　　“我叔嬸今天不是休息嗎？”燕語站著沒動，也沒有接過臉盆。

　　“死丫頭，你也太懶了吧？”李大娘上前一步，伸手就想扯她的耳朵。

　　燕語一側身，避開了，“奶奶，你講道理不行嗎？”

　　“你要翻天了不成？”

　　“奶奶！”燕語拖長了聲音，“都說了講道理行不行啊？我是家里的一份子，不是傭人，不是奴仆。養育子女本就是父母應盡的責任，這些衣服褲子啊，屎啊尿啊，你都攬在自己身上，結果又忙不過來，這不是自找的么！”

　　“喲，你也知道養育子女是父母的責任，怎么沒見你爹媽把你接走啊？死丫頭！”

　　“我爹不是還有三個孩子要養嗎？還有，人家張小英可是自己帶孩子的呢！”

　　“再說了……”，燕語話題一轉，“我媽每年都要寄生活費回來的，她也沒有不管我。”

　　李大娘被懟了回去，看著燕語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最終還是說道：“你翅膀硬了，要飛了啊？別忘了這個家里要是沒有我跟你爺爺，你哪有片瓦遮身，哪有衣食無憂？你要是想不明白這一點……唉，算了算了！”

　　說完，端著大臉盆去河邊洗去了。

　　燕語站了良久，像一尊雕像，一動不動，愈發堅定了獨立的決心。

　　爺爺奶奶不是壞人，可他們的忽視，造成了原來的燕語怯懦膽小的性格，而過于寵溺和遷就又讓兒孫們缺少感恩之心。

　　以至于后來燕語參加工作了、成家立業了，都事事聽從于他們，搞得夫妻關系十分不好，才讓別人乘虛而入。

　　呃，怎么想到這些了？

　　燕語扶額，有些事情在某個時刻無意中涌進腦海，再用心一想，也就通透了。

　　李淑嬌打著呵欠慢吞吞下樓來，剛才樓下的一幕她全看見了，卻一直不出聲。

　　畢竟她在單位里可是好員工、好妻子的人設，要是被那幾個老婦女知道她在家里從來不做家務，估計又要嘰嘰歪歪說三道四了。

　　而燕語呢，也不想和李淑嬌有太多交集，更不想浪費時間在這些無關的人身上，兩人擦肩而過，一個上樓，一個下樓，如陌生人一般。

　　樓板發出輕微的“咯吱”聲，百里洵抬起頭來，眉眼舒展，春山如笑。

　　“這么快就回來了？”

　　“嗯，事情辦好就回來了，你還適應嗎？”

　　“有書看，也不無聊。”

　　燕語抿嘴一笑，心里放松了許多。

　　現在看來，百里洵的氣質是有了一些變化，更加堅毅、從容了。

　　不過，骨子里隱藏的淡淡疏離，哪怕他掩飾得很好，燕語也能感覺到。

　　如此，幾天很快就過去了。

　　燕語就像醫生兼護士，除了要觀察百里洵的身體是否完全康復，還要花大量的時間研究怎樣送他回家！

　　為此，她將塵封已久的回憶打開，一字一句默寫著林家先祖們傳下來的各種術法和口訣，希望能從中找到解決的方法。

　　每當這個時候，百里洵就會主動避開，或一個人獨自下棋，或手捧一本書消磨時光。

　　可惜，大概是林家的人得天獨厚，獨掌幻門天賦，竟然沒有一例失敗的案例供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