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衛生院后,值班醫生為陸曼容做了一系列常規檢查。
最后,醫生告訴他們,沒有發現陸曼容有嚴重的內傷,幾個創口都只是摩托騎手最常見的皮外傷而已。醫生為她做了消毒消炎處理,并開了一點便藥,囑咐她多休息后,就讓他們離開了。
衛生院距離陸曼容的家,還有二十多公里的路程,周二他們決定好事做到底,親自把她送回到家里。
陸曼容的父母都在外地做生意,家里只有一個七十多歲的奶奶,和一個正在讀高中的弟弟。周二他們把陸曼容在國道摔倒的經過和傷情,詳細向她奶奶和她弟弟做了介紹之后,便離開陸曼容家里。
那天晚上,既是表妹又是閨蜜的盧小瓊,主動留下來護理陸曼容。
周二一行六人離開陸曼容家的村子后,在鎮上找了一家小旅館,住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早上,他們才重新踏上歸途。
陸曼容與周二一樣,也萬萬沒有想到,這一次出游觀看日出,在路上發生爆胎事故,卻意外成就了一段摩托奇緣,讓她從此和周二開始了一段五百多公里的異地戀。并且在接下來連續數年的時間里,他們多次駕駛摩托車出游,足跡幾乎遍及從丹東到三亞整條中國的海岸線,往返總行程達到了兩萬多公里,成為一對不折不扣的摩托仙侶。
如果不是后來發生了變故,也許這對人在江湖、四海為家的仙侶,還會開著摩托跨出國門,遠赴東南亞和歐洲大陸。
從那一天開始,周二和陸曼容通過電話聊天、兩地互訪,共同的愛好終于使兩人很快就對上了眼。
接下來的事情順理成章,他們完成了戀愛、訂婚、結婚等一連串人生大事。
結婚后,周二夫妻倆為了積蓄日后養育小孩和繼續出游的經費,想方設法開源節流。周二把店面交給妻子經營,自己開著摩托車到外面拉客、擺攤等,努力為小家庭增加收入。
頭腦活絡的陸曼容,在原來經營水果、鮮花的基礎上,又增加了煙茶酒和房地產中介的業務。
夫妻倆同心同德,多種經營,收入也在不斷增加。
婚后不久,他們就賣掉了那輛老舊的XF125-A摩托車,置換了一輛售價值一萬八千多元的全新五羊本田老A(wy125-A)。
就是這輛神車,帶著他們小夫妻南征北戰,飽覽了神州大地無數美好江山。
周二愛妻及車,直到現在,他每天仍和這輛承載了他們太多回憶的五本老A,出雙入對,將它細心照料,始終舍不得把它棄置或者賤賣——它見證了一段婚戀,一路南來北往的歡聲笑語。
可是天有不測風云,僅僅七年之后,這對摩托仙侶便勞燕分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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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一口氣講完了他和前妻陸曼容從相識、相戀到結婚、離異的故事。
如霞一直帶著淺淺的笑容靜靜地傾聽著。
她偶爾“哦,哦”地點點頭,或者只是簡單地問一聲“那后來呢?”
除此之外,就沒有再用其他無關的話語或者自以為是的評價,去打斷他的敘述。
直到這時,如霞才顯得非常惋惜地說道:
“哎喲,真是太遺憾了!縱然千里姻緣,摩托仙侶,到頭來還是勞燕分飛。可這到底又是為了什么啊?你們這樣一對志同道合、相伴到天邊的帥哥美女,怎么突然就恩斷義絕天各一方了呢?”
“嗯,這又是一個故事,真的不想再提起它了。”周二搖搖頭輕嘆一聲。
如霞特別注意到周二在剛才的講述中,自始至終都沒提到過孩子這兩個字,感到非常奇怪,就又試探著問:“那么,你們的孩子怎么辦呢?離婚后都跟著陸曼容生活嗎?又或者,呃——你該不會說整整七年,你們竟然連一個孩子都沒有吧?”
“阿霞,”周二無可奈何地笑了笑,“問題恰恰就出在‘孩子’這兩個字上面呀。”
“哦?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呢?”如霞瞪大了眼睛說,“看來,你的故事還挺吸引人啊,這么一波三折的,說不定以后還會有續集吧?——假如你們現在還藕斷絲連的話。”
周二說:“我們離婚到現在,已經三年了。哎喲,三年生死兩茫茫啊,也不知道她現在到底怎么樣了。”
“我覺得,像你們這種雙宿雙飛,一起走過了千山萬水的神仙眷侶,一定有著太多太多美好難忘的回憶吧?這回憶已經足夠你珍藏一輩子了,決不是一個墨綠色的本子,就可以將一切往事,輕輕合上,永遠鎖進抽屜底層。”如霞想起自己的故事,借題發揮。
“對呀,這的確是一件無可奈何的事情。”周二用右手背,在左手心啪啪地拍了兩下,“說到孩子,我們結婚多年,陸曼容卻是一個也沒能生下來,讓我直到現在年近四十了,還不知道當爸爸究竟是什么滋味,實在是太……太遺憾啦!阿霞,你不知道,我真的很想很想當一回爸爸的。每當我在外面看到別的男人,肩膀上騎著一個粉粉嫩嫩、唧唧喳喳的小寶貝、小天使,我就……唉……”
周二說不下去了,他別過臉,吸吸鼻子,眼淚就忍不住地掉了下來了。
如霞看到周二一個大男人突然在她跟前掉淚,很快也跟著淚光閃閃。
“周大哥,你別……別傷心呀。”
周二抹抹眼睛,哽咽著說:“阿霞,也不知道我今生今世,還能不能當一回爸爸?我的肩膀和我的脊背上,還能不能趴著一個,喜歡擰著我兩只耳朵的小精靈。”
如霞說:“你這么喜歡孩子,我相信上天一定會讓你在適當的時候,美美地當一回父親的,何況你現在還這么年輕。可是周大哥,你們倆為什么那么多年都沒有孩子?究竟又是怎么回事呢?你們去檢查了嗎?是你的問題,還是她的問題呢?”如霞話一出口,突然就覺得挺不好意思的,又紅著臉支支吾吾地說,“哎喲,我這是……我怎么問起你這個啦,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