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諺,顧言卿,程德,杜風,四人午飯后,已經是行囊滿滿,衣衫華麗,各持著護身的兵器,從另一頭出了關,起程趕往了武安城。
這一路上,人手多了兩個,四人中雖有個虎頭虎腦,帥呆了的小男孩兒看著勢單力薄些,但是別忘了,其中有一個扛棒的大漢在那耀武揚威,瞧誰都不順眼著,還是非常唬人的,除了四人的體面氣質與神密感外,也許這也是一路順風順水的原因之一吧。
初夏的夕陽消失在大山邊際之前,四人風塵仆仆的終于是趕至了一處偏僻的小鎮上,鉆進唯一一家客棧,打算歇個夜腳。
“啪啪!”
顧言卿拍了拍大漢程德的肩膀道:“好了!放下吧!”
大漢程德頓時哼出了一口悶氣,然后就是突然一松手,恨恨的將顧言卿從他背上扔了下去,已經背這崽子一個時辰了,有數的,遠道無輕債,整整一個時辰,七十來斤的肉坨子一直壓在背上,誰能不累慌啊。
這一拋下小崽子,呈時身上一輕,舒坦多了,終于是長長的松出了一口氣來。
這頭小懶驢,還賴上爺爺了!
他不禁在心里偷偷暗罵著,這崽子他娘著實厲害,自己的銀子又在人家的手上,不背也得背,還哪敢絕口發牢騷啊。
顧言卿下地一笑,也不生氣,徑直搶了個母親的先,站在柜臺前,揚手就磕上去了一錠白花花的十兩銀子。
“老板!三間客房,要挨號兒的啊!燈燭,茶水,一樣不許缺,要嶄新的,不許上那用過的來糊弄,聽見沒!”
那胡子拉碴的老板一愣,睜大了熬得水青的眼睛,望向一旁領頭過來的半遮面女子。
著眼間,老板就已經是不敢得罪了,便也只是望了望臉色,見人也沒知聲,便知這叫店的小伙子定是這幾人的小主子,也就立馬賠上笑臉趕緊回了道:“好嘞!不愧是小主子,啥都瞞不過您呀哈哈,見多識廣著吶!”老板歪戴個硬殼帽子,比出個大母指來。
顧言卿眨巴眨巴眼睛,只在心中暗笑。
此時一旁看著聽著的古諺也是一模一樣的微笑著。
那老板見了就更加安心了,然后一轉頭,仰臉便對著二樓喊上了:“窩頭!窩頭!來客人啦!干哈呢!又想貓著偷懶是不!小心再扣你工錢!”
“哎!老板!來了!”
只見隨聲噔噔噔下來了個十八九歲的小伙子,縮脖端腔的,怪不得喊他窩頭呢,確實挺形像。
“客官這邊請!”
窩頭往上一讓,便始終低著頭,也不瞅來人是何方神圣,只顧引著上樓去了,嘴中卻小聲嘟囔著:“扣錢!扣錢!就知扣錢,整急眼老子硬可挑大糞也不給你干了,腸子都是黑的!”
顧言卿跟在他后面,聽了頓時眉頭緊鎖著往下面柜臺瞅去,只見了個帽殼兒。
忽然古諺雙眼一瞪,顧言卿立馬又老實了。
緊后面的杜風與程德相視來回瞧瞧,把撇嘴都撇一邊兒去了,但還是愣是忍住沒吭聲。
“母親靠頭里間兒,我住中間兒,你倆!外間兒!”到了二樓,這上面房間貴,也就沒啥客人,顧言卿直接挑把頭,連間安排起來。
“我倆就為啥要一間兒啊?不干!”程德終于是忍不住,嗡聲出口爭上了。
顧言卿把雙眼一瞪道:“你倆都是男的,省點兒錢不知道啊!”
“呃!好好!省錢省錢!”老程頓時沒殼了。
推自個兒門時突然反應過來,抻頭道:“你不也男的嗎!”
可但是,白說了,人沒影了,早先一步進屋了。
老程進屋“咣當!”一聲,將鐵棒杵在床前,把包從身上摘下“叭唧”也摔在了桌子上氣道:“還省錢,還一磕銀叫喚著啥玩應,燈燭,茶水不能少,不許拿用過的糊弄,他一個小崽子擱那裝什么大尾巴狼!都特么是老子的錢!連他那身錦段子的那身梢兒都是花老子的!還我要那灌銀匕首,就像他多富有似的!”
他說著又一回頭,對著嘻咪笑的杜風更氣道:“你還笑,就像沒花你錢似的,你說他最可氣的是啊!非要弄身錦白的開衫兒!你瞅他那黑八溜湫跟泥鰍似的,配嗎!更特么顯黑了,比俺老程還黑!心也黑,比樓下掌柜的更黑!”
一開始杜風就里由著他說,也沒搭理他,可這會兒也說得差不多了,便一場手中扇子道:“行了!您該說的不該說的也都說了,就此打住吧!剛吃完飯兒,別都氣吐出來,白瞎了!”
“咣!”
老程便一頭攮床上了,就要呼呼大睡。
“哎!哎!干嘛呢?起來!就一張床不知道嗎?”杜風一合折扇,揪起了將要倒頭就睡的程德。
“干哈呀?”老程雙眼瞪得跟燈籠似的。
“干哈?我睡床!”杜風道。
“那我睡哪?”程德凝惑道。
杜風回頭向門那瞧了一圈,連忙一指道:“喏!桌子上面!”
“為啥你要睡床,就讓俺睡桌子呢?”
“你不守門兒,難道還讓我這小身板兒守門兒啊!”
“呃!遇到你算我倒了八輩子血霉了!”
老程只好起身躺到了桌子上面,可頭尾都不夠長,只能拿包枕頭,支起腿將就了。
“哎!別睡太死了啊!”
杜風爬上床叮囑道。
“啊!放心吧!正事兒不能忘啊!睡吧!”
“當當!”
“進來!”
“吱嘎!”門開。
“小少爺!剛泡好茶水!”
“嗯!擱那吧!”
“對了,旁邊那兩位的茶和燈就都免了吧!讓他們趕緊睡!”
“哎!”
窩頭將燈與茶都放在桌上便轉身關門走了。
顧言卿一直也沒稀得搭理程德的牢騷,就住隔壁,怎會聽之不到。
安排完懲戒,道也就忘了,雙手墊在腦后,仰在床上,看著板制天棚,也不可能睡著,忽然就想起來婉清妹先一步去了武安城,不知道安穩落腳沒有,真沒想到,她前腳走,自己就后面跟上了。
世事多變的真是讓人感覺措手不及。
不禁又想到村鎮那蛇打得干凈了沒有,若真有遺露,也是夠嚇人的,胖敦和嘎豆身手都不怎么心好。
那場蛇災還會卷土重來嗎?
沒了那妖蟒作祟,應該是能消停了吧。
顧言卿在這邊擔心,其不知,村鎮東林邊那已經是多出了一座山神廟,而那廟堂之主竟是騎蟒扶著雙頭而立的斗篷,斗篷中的光屁股娃娃臉上連個至官都沒有,只是個好瓢的大窟窿,顯得陰森又嚇人。
而這尊娃神,從此以后,就是太平鎮人各個燒香禮拜的尊者,心中的天神一般。
再看廟的匾額上書,俘蠎廟,而神尊碑刻名為俘蟒尊者。
廟中香火燎繞,看似現在就有點香火旺盛的意思了。
夜半三更,好象全世界的所有燈燭都已經熄滅,到處都處在夜色中。
而憨聲如雷的程德卻突然睜開了眼睛,一邊將憨聲放小,一邊下桌揪起了床上的杜風,兩人小心輕開門,貓腰轉身悄悄到了顧言卿的門前,雙雙蹲了下來,不知道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