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爾斯特城東面隱秘、野生物資豐富的山林,從前充斥著哥布林、食人魔、巨狼等魔物。其位置接近王都,為了消除隱患,早在城市恢復穩定初期,人族的冒險者們就已經將大多數的威脅清除殆盡,已然是一片安全的地區,倒也偶有魔物的目擊者去冒險者工會上報。
即便魔物少了,王都郊外的農民也沒人敢遷居入東山林。也許只有冒險者相當實力的人才能讓魔物們不敢靠近,無憂無慮地定居下來...或者他們——不為人知的獸人們。
二十多年前人族五國動蕩不安,聯盟關系被紛爭取代...王都法爾斯特內外受敵,所幸聯盟關系終于穩定,法爾斯特也有多余的兵力剿滅距離王都過近的魔物團體,其中包括一處日顯壯大、屠滅村莊無數的獸人部落「黑斧」。
國王布萊斯·泰勒為了戰后鼓舞民心與士氣,帥兵親征討伐獸人。平原打到林地的戰爭很慘烈,不過百的獸人難敵人族軍隊。「黑斧」部落分崩離析,寥寥無幾的幸存者開始了逃亡旅途。
時至今日,幽森的密林中心有許多傍樹而建的草棚或獸皮縫合的帳篷,按照以往的傳統,如果要在林間建造營地,就需要伐掉樹木留出更多的空地來,而他們卻沒那么做。一旦伐木就會留下無法提防的高空視野,不算太高的山丘,可以從法爾斯特城東墻的哨塔頂端觀測到。
獸人們從幸存的個位數,繁衍到了今天的數十位,原先他們確有遠離法爾斯特城郊區,在遙遠無人族兵力打擾的地方生存,偶爾可以掠奪村莊甚至小鎮,但某種理由又讓他們數個月前回來了。
“塔爾斯?”負責站崗的強壯獸人迪亞疑惑喊道,原本將長矛對準靜悄悄走來,咫尺之外才被自己發現的目標...沒想到對方身上居然有熟悉的氣息,“是你嗎!?塔爾斯?”
迎面走來的陌生人戴著兜帽,面部開啟黑暗掩面魔法,游俠裝扮的他身材矮小,就像是個人族,難怪會被同伴認錯。
名為塔爾斯的獸人摘下兜帽,黑暗掩面魔法即刻消失,露出他灰色的獸人面孔與突出的下排獠牙。
與塔爾斯不同,迪亞的膚色偏綠些。
“嗯,我回來了。”他說。在遠方時站崗的迪亞并沒有注意到塔爾斯,被他的迷彩魔法蒙蔽...事實上是塔爾斯走近以后才撤銷魔法,并停止繼續壓制氣息,故意使自己的蹤影與味道暴露出來。
“哈哈!”迪亞將等身高的長矛靠在樹邊,排開雙手徑直走了過去,“我就知道你一定回來的!”一把將塔爾斯摟起得雙腳離地,十分用力。
平均年齡60的獸人,在胡須濃密到可以像頭發那樣扎辮子的13歲時就已算成年。現年15歲的迪亞與14歲的塔爾斯是發小,在共同的訓練中生活了幾年,中途天賦異稟的塔爾斯外出修行過多次,往往一去就是兩三年,加上這次,已經是第四回了。
“唔...能輕一些嗎?”塔爾斯說。雖然自己也是獸人,但身材矮小帶來靈活的同時也有脛骨不怎么強勁的缺陷,同伴的力氣要是再大一點,自己的骨頭就斷了。
“噢,好好,”迪亞冷靜些的將塔爾斯放下,撓了撓頭,“抱歉太激動了。”
“嗯。”塔爾斯應了聲。即便小時候最初經常欺負塔爾斯的迪亞,越到后面也越不敢欺負塔爾斯了。并非看在塔爾斯是族長的兒子,相反,氏族里以戰斗為榮,能打敗族長的兒子也是一種相當的榮耀,族長并不會排斥。七歲以后,迪亞就沒再找塔爾斯動過手,他不敢。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冷言冷語啊。”因為對方面目冷凝的兇狠,迪亞露出畏懼的眼神,因為是好友,那種眼神很快便消失了。矮小的塔爾斯上次歸來便戰勝了兄長,也就是族長的大兒子,族群里的成員不會再拿他的身高當做笑柄。
“見你之前我已經三天沒說過話了。”塔爾斯往手掌中心哈了口氣,陳舊的氣味在手掌反彈撲面而來,他皺起鼻翼的將頭仰開。
要用黑暗的視覺魔法掩面,不讓人知道自己的真面目,就也不能摘下兜帽做些清潔措施。
“一言不發應該是你最擅長的。”迪亞打趣道,一邊捂嘴偷笑著,盡管咧開嘴露出的碩大尖牙手指完全擋不住,“快走吧,族長正等著你呢...待會兒我給你拔一些野薄荷,山腰上有很多,那玩意兒能讓你沒那么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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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黑斧」獸人部落的樹叢道路上,深綠色的闊葉直拍臉而來。葉子們能這樣安然,也是獸人們為了掩蓋居住地所在,平時出行會刻意不去破壞矮草植株,給人這里很少有人通行的感覺。
“又三年不見了呀,”同行之中獸人迪亞一直說個沒完,“還以為你能再長高一點,沒想到仍舊這么矮的個子。”
只換來塔爾斯不算語言的應聲。迪亞伸手去觸按了一下塔爾斯頭頂,那是他摘掉帽子后露出的戰士辮子,塔爾斯不會反感。
“話說回來修行得不錯啊~來的路上直讓我以為沒人,竟然發現你的時候已經離我五公尺遠了。”迪亞夸贊道。
“不是我修行得不錯,是你,這幾年懈怠了,”塔爾斯抬頭望了望沒多少縫隙透光的林葉,“「精英獸人」們塊頭和你一樣大,卻安靜得像石頭一樣。”
塔爾斯的話令迪亞十分吃驚,瞪大了他的雙眼。
此刻的「精英獸人」們,對這二人一舉一動都聽得清清楚楚,「知覺強化魔法」可以將草葉的動靜像是在蛛網上散開。
“哦?你能感覺到他們的存在嗎?”迪亞緊接問道,他也環視了一下周圍,對他來說,感覺不到半點異樣,那些「精英獸人」與自己有同樣的任務,就是在部落周圍站守,嚴陣以待,“樹上的、地面的,由族長親自訓練多年并篩選出來的強大戰士,這些家伙致命的厲害...如果不是他們主動暴露自己,也許我永遠也發現不了他們。”
說話間迪亞的手肘羨慕的往塔爾斯身上抵了抵。
“19。”塔爾斯說。
“什么19?”
“圍繞部落周圍潛伏中的「精英獸人」,有19個,分布直徑上看,咱們的新部落不算大啊~”
塔爾斯的話音剛落,最近樹上的一位「精英獸人」似乎忍不住驚詫的動了一下,發出失去平衡時手指拍抓在樹枝上的聲音。
“天啊...”迪亞忍不住的感嘆出聲,難以置信的遲疑一秒,“你不會騙我的吧?哈哈...怎么可能現在站崗的「精英獸人」有多少你都能知曉?”
塔爾斯默不作聲,他的本意也不是炫耀給迪亞相信。
“不過你不是愛撒謊的性格啊?說實話,你是不是這次出去學會撒謊了?”迪亞還在不依不饒的繞到他背后,雙手捏住塔爾斯肩膀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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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啊——!”
越發接近部落所在地,鐵器的碰撞聲與男性獸人的吶喊也越發強烈。
二人來到部落旁邊,一處天然無伐木的小空地,這里成群的獸人圍成了一圈,對著中心激烈的戰斗揮舞吶喊。全是好戰的男性獸人,與迪亞一樣穿著裸露肌肉的片甲,估計女性獸人都在部落里準備生活事務。
“是你的兄長碎牙吧,聽那聲音,又有人在進行挑戰了嗎?”迪亞說,他帶著塔爾斯一起,從聚精會神的獸人群間隙里擠了進去,倒是塔爾斯根本不用擠就順利的從人們肩下走過。
一想到塔爾斯快有麻煩臨頭,作為損友的迪亞就蠻期待地揉揉鼻子,前行中回眸故作恐嚇的說:“上次碎牙被你打敗還心有不甘,說等你回來,一定能向你展示壓倒性的鍛煉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