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數日,沐晴都被關在房中。
這一天,方老先生來了。
“沐晴,想通了沒,若是想通了,我便教你女子修身養性之道,也算是為自己謀一條出路,豈不好?”方先生坐在正中間的椅子上,對坐在窗邊背對著他的沐晴說道。
良久,沐晴的聲音才傳來。
“祖父打算把我嫁給何人?”沐晴心如死灰,語氣也有些木訥。
“杭州城蘇家的公子,這門婚事是你祖父為你求來的,你應該好好珍惜。”方先生看到沐晴情緒有些麻木,語氣一緩,說道“晴兒,沐家人丁凋零,當物盡其用,不過也不會為難了你。那蘇家比起沐家,可謂天上地下,就連清虛宮里面的神仙用的藥,都是那蘇家供應的藥材煉成的,你去了,遵從夫家教誨,一生無憂。”
半晌,沐晴也沒說話。
方先生見沐晴默不作聲,他的臉上也有些不快,作為一個長輩,這樣好言相勸,竟然無動于衷,此女當真是不識好歹了。
“也罷,看來你還是沒有想好,明日,蘇家小姐和公子都會來沐府,我和你祖父還要商議沐華和蘇家小姐的定親之事,你就不要出去見人了,就在這里好好想想吧。”
方先生拂衣而去。
次日,沐府外熱鬧得很。
沐府門外圍滿了人,那在人群外面的,都踮起腳,有的直接爬到高處,一邊扭著脖子,一邊指指點點,都仔細瞧著那蘇家的踏炎神駒。
蘇家來人并不多,但是個個氣派非凡,那為首的白須老者,舉手投足間撒發出的出塵氣質,讓一旁的沐家小廝不敢直視。
那老者身后,跟著一男一女兩人,女子艷麗如驕陽,男子則無精打采,好似日暮黃昏。
小廝低著頭,不敢多說一句話,領著他們進了沐府,后面跟著的幾位蘇家仆人,走起路來都高傲地很,仿佛能把腳印放在這沐府,是給了無上的榮光一樣。
那群仆人穿的衣裳之華麗,顯得沐府的下人們都好像街頭要飯的。
沐府中院正廳之中,沐家的人都已經翹首以待了。
沐遠山父子臉色得意之色難以抑制,而沐重山則一直喝著悶茶,沐元雖看不出有什么異樣,但偶爾看向沐華的眼神中,帶著強烈地嫉妒。
沐懷古也已經早早在中廳等候,見到蘇家客人來了,連忙出門迎接。
“蘇兄!別來無恙,別來無恙啊!快請進,來人,奉茶!”
那白須老者,是蘇家的長老蘇燁,是沐懷古舊識,只是這舊識不是什么過命的交情,而只是在這藥材生意上合作了許多年。
蘇瑾,杭州城三大世家之一,蘇家本家的嫡長女,那說是含著金鑰匙長大的都不為過,關鍵是,天資卓越,年僅十六歲,便是八品先天境界,而且面貌出眾,美麗不凡。
一旁癱坐著的,則是她的親弟弟,蘇年,看上去有些瘦弱,但模樣也算是精致,只是那一雙黑黑的眼圈看上去有些頹累。
“懷古啊,多年未見,你我都蒼老許多啊。”
“是啊,蘇兄,如今你已經退居幕后,閑云野鶴,哪里像我這般,還要操心這諸多麻煩,只是不知蘇家家主最近可好?”沐懷古坐在主位上,面色帶微笑,小心問道。
蘇燁點了點頭,說道:“我那位本家的兄長,身體還不錯,但畢竟年紀也大了,如今的一切書屋,都是我那本家侄子掌管。”說著,指了指旁邊坐著的蘇瑾,“如今,瑾兒也開始慢慢的接收一些生意,她天賦出眾,我瞧著比她爹強不少。”
“那是,那是,蘇家人丁興旺,天才諸多。”沐懷古有些強顏歡笑地迎合道。
沐華一直站在父親沐遠山背后,雙眼直勾勾地盯著蘇瑾,他可從未見過這樣漂亮的女孩,一時不禁呆住了。
沐元瞧著身旁沐華的模樣,心中又氣又怒,他方才隨爺爺出門相迎,第一眼就被那姑娘驚艷了,最關鍵的是,那可是蘇家的嫡長女,比起沐家的那個小賤人,一千個天上地下都無法衡量這巨大的差距,而這樣出身高貴,又如此美麗動人的女子,竟然要與他這傻瓜哥哥定親,如何讓他不嫉妒。
“瑾兒,年兒,還不快見過你們沐爺爺。”
“沐爺爺好。”兩人起身,一同說道,不過一個聲音清脆明亮,一個有氣無力。
蘇瑾即使掩飾地很好,但是拿臉上的一抹不情愿,還是被面前的兩位老人察覺到了。
特別是那一直盯著她看的沐華,更是讓她好感全無。
沐懷古見此情形,開口道:“華兒!把晴兒喊來。”
沐華還是愣著,方才蘇瑾給他的一個白眼,對他來說,更像是個媚眼。
沐元冷哼一聲,真是個沒出息的東西。
他就站在沐華身旁,無動于衷,他巴不得這個看得出神的大哥丟人現眼。
還是沐遠山察覺不對,連忙回頭,拍了拍沐華。
沐華這才緩過神來。
“華兒,你爺爺讓你去把沐晴喊來,你這孩子,怎么這么沒點眼力見,就算蘇姑娘美如天仙,你也該淡定,畢竟那以后可是你的媳婦,也是我的兒媳婦。”
沐元聽到叔父這話,心中更是不屑地冷笑:真是一家子蠢貨,當著人家蘇家小姐和長輩的面,就說這種話。
果然,即便來之前蘇燁對她再三叮囑,蘇瑾的面色還是變得難看起來。
但她一個姑娘家,即便性子開朗,這種場合下有些話她也說不出口,更罵不出口。
蘇燁淡淡地說道:“哼,我這瑾兒,還未過門呢,不過就算過了門,她也是我蘇家的嫡長女,其次,才是你們沐家的媳婦。”
這話說得可就沒留一點顏面了,況且,這生意場上的交情,在絕對的家族實力面前,淡如雨水。
沐懷古聽聞這話,倒是面色不改,大笑道:“蘇兄見笑了,我這兒子和孫子,都是沒什么見識的,你也知道,也正是如此,我才會答應這門親事,不是嗎?”
沐元心里犯嘀咕,這蘇家大小姐低嫁到沐家,為什么這語氣上,反而是那姓蘇的主動跟祖父提起似的。
沐元需要想清楚這些,沐晴已經變成了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祖父雖留著她,但卻也沒什么威脅了,如今,沐華如何攀上得這一根高枝,實在是讓沐元難以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