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增秀分別后,過了好久,有魚還是沒有睡意,腦海里始終徘徊著增秀的音容笑貌,她像中了魔咒一樣,一閉上眼睛就想起他。
有魚心里明白,她再是喜歡增秀也是有緣無分,她馬上就要去蓬萊島參加下仙考核,師父對她寄予厚望,她定會全力以赴贏得比賽。但她進入蓬萊島,就意味著將在蓬萊島待好多年,她從蓬萊島修煉回來,增秀還會在天竺寺等她嗎?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一見鐘情又戀而不得的失落感填滿了有魚的心,讓有魚悲傷得透不過氣來,早知如此,她倒不如不來,要是嫣然在身邊就好了,還能找個說說話的人,安慰有魚錯綜復雜的心情。
有魚拉起被子蒙上頭,什么也不去想,明天還要跟增秀比試,她不能因此輸給增秀丟了神仙居的面子。
剛準備入睡,迷迷糊糊中,有魚聽到一個微弱的聲音。
“救他,救救他……”
有魚猛的睜開眼睛,觀察屋內是否有邪物,她用鬼眼環顧四周,并未見到不干凈的東西,是不是那東西逃了出去?
反正現在已經毫無睡意,有魚索性起床去尋找聲音的來源。
走到屋外,“救他”的聲音越來越響,但有魚只聞其聲,不見其人,也遲遲未見寺院里面其他人出來,那聲音似乎針對有魚而來。
有魚一路追蹤聲音,來到了天竺寺古塔前。
白天剛來天竺寺時,有魚就看到天竺寺里有一座古塔,寺里的僧人帶領他們去見法慈主持時,特意避開了古塔。
那會有魚覺得這座古塔有點不同尋常,這個塔很破舊,像是廢棄了很久,幾百年沒人進去打掃過一樣,跟一塵不染的天竺寺主建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有魚再次路過古塔時,她用鬼眼特地觀察了一番,發現古塔里有不尋常的東西,冥冥之中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召喚著有魚進去古塔。都說寺里多寶藏,說不定是上天的指示讓她去塔里搜尋寶貝。
有魚一個人走到塔前特地清了清嗓子,附近無人回應。偌大的古塔竟然沒有人看守,更讓有魚起疑。
只見塔門緊閉,門上安上了一把生了銅綠色銹的鎖,有魚用手一推那鎖,那鎖忽的自動打開了,嚇得有魚伸手縮了回去。
有魚揉了揉眼睛,再仔細看,這鎖的確被她輕輕一碰打開了。
“阿彌陀佛,這鎖是自己開的,我沒有動,佛祖不要怪罪。”有魚雙手合十,向塔內默念道。
念了一會兒以后,有魚跨入塔內,掩上塔門,躡手躡腳朝里面走去。
塔里本來沒有燭火,漆黑一片,當有魚走路發出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后,塔內忽然有了動靜,萬千螢火從黑暗處蜂擁而來,像萬丈銀瀑從九天流瀉而下。頓時整個黑漆漆的佛塔亮如白晝,星星點點,如夢如幻。
空曠的塔內,闃然無聲,有魚又聽到女人的聲音,聽聲音那女人好似就在眼前,但有魚打開鬼眼,連個人影都看不到,更別說是鬼。有魚的鬼眼能看見一切鬼魂,她什么也看不到,應該是她自己想多了。
借著螢火,有魚壯著膽走上樓梯,她步步小心,避開暗道機關,直到那熒光指引她來到一個鳥籠前。
有魚逛遍了古塔,有點失望,佛塔內,連只蒼蠅跟老鼠都看不到,就只有一只不值錢的鳥籠,還有籠內一只不知生死的鴟鸮鳥。
只見那木制破舊的鳥籠里睡著一只灰色的鴟鸮,它緊閉著眼睛,露出長長的像人一樣的睫毛,身體蜷縮成一團,在籠子的角落里靜靜地睡著,好似睡了好幾百年,任外面怎么吵鬧都吵醒它。
有魚對著鳥籠喊了好幾次,見鴟鸮沒反應準備放棄,可是離開幾步,有魚還是覺得不放心。這只鴟鸮會不會是哪個小和尚忘在塔里的?或者它哪天來塔頂躲雨被困在了塔內?不管它是生是死,它不能平白無故死在這里,得帶它出去。
有魚又折身返回,拿起籠子研究了一番,看到籠子的枷鎖上刻著晦澀難懂的經文。有魚在神仙居是有名的書癡,將神仙居收藏的各家典籍都翻了一遍,曾經讀到過天竺寺送給師父玄真的佛經,認識上面幾個梵文,這枷鎖上的文字正好是她熟悉的幾個梵文。
有魚好奇,來到窗臺邊,借著月光將枷鎖上的梵文念了出來,隨著經文的念出,那枷鎖奇跡般自動打開了,里面的鴟鸮漸漸睜開了眼睛,鳥籠里飛出萬道耀眼的金光,將這座古塔照得通亮無比。
金光飛入有魚的眼睛,有魚下意識用手捂住眼睛。等到有魚睜開眼睛,發現鴟鸮飛出了鳥籠,撲哧著翅膀飛到她面前。
“嘿,你竟然是活的?”有魚指著鴟鸮驚喜道。
“感謝恩公將我從籠中放出,請問恩公尊姓大名,日后我必報答救命之恩。”鴟鸮盤旋在有魚頭上道。
“你竟然還會說話!我叫年有魚。不過你一只小小的鳥兒,能幫上我什么忙?”有魚指著鴟鸮道。
“我的本事可大著呢!你不要小看了我。”鴟鸮昂首挺胸自夸道。
“那你說說看你有多厲害,我聽著呢。”有魚托腮望著鴟鸮道。
鴟鸮清了清嗓子開始細數他的厲害之處,但想了一會欲言又止:“算了,說來話長,有機會再告訴你我有多厲害。”
“你要真有那么厲害,又怎會困在塔里?對了,你是怎么困在這里的?”有魚問道。
“我以前是這里一位得道老和尚養的一只鳥,因躲雨誤入了塔中,才被困此地。”鴟鸮順溜得編出了故事。
有魚聽了堅信不疑,關心鴟鸮道:“你是哪位老和尚養的鳥兒?我帶你出去把你送到你主人身邊。”
“我在這里困了兩百多年了,我的主人恐怕早已圓寂了。我先前因為跟著我主人聽佛法,所以學會了一點法術,能跟有些有緣人進行交流。好了,我說的夠多了,以后見面再說吧。”鴟鸮怕言多必失,就不想再編造故事下去。
說完,鴟鸮飛向古塔外,到了窗邊,窗口又變出一張無形的網,鴟鸮像被雷電擊中一樣,從窗邊彈了回來,躺在地上沒有了動靜。
“小鳥兒,你有沒有受傷?”有魚急忙跑過去,捧起鴟鸮撫摸它的羽毛。
“我沒事,我在這里困得太久,身體太虛弱,飛不出這里,你能不能帶我出塔?”鴟鸮再次懇求有魚。
“小事一樁,我師父說過,修道者要積累功德,幫助弱者,多做善事,就當我做一件善事吧。”有魚道。
“你說你修道,你屬于哪個門派?道家的幾個仙人我熟悉得很,你若能救我出去,我必能為你指點迷津,助你早日得道成仙。”聊起修仙,鴟鸮來了勁。
“不必了,我相信通過自己的努力,一定會進入蓬萊島學習更高層次的仙法。”有魚自信道。
“原來,你還沒進入蓬萊島啊,那你連個下仙都不是。”鴟鸮失望,甚至還有些看不起有魚的意思。
“聽你的口氣,好像很了解蓬萊島,那里的仙人是不是非常厲害?”有魚饒有興趣想聽鴟鸮講述。
“蓬萊島、瀛洲島、方丈島同屬昆侖下面的三大仙島,其中以蓬萊島最為出名。道恒道長為蓬萊島島主,天一道長為瀛洲島島主,無為道長是方丈島島主,他們三人都有幾百歲的仙齡了。蓬萊島上的仙人,分上仙,中仙,下仙,修到上仙者不光法力無邊,還能從昆侖天神那里求得長生不老藥逃脫輪回之苦,不老不死。不過修得上仙者少之又少,中仙也是寥寥無幾,如果你沒有仙緣,修到下仙就可以了,不必為了修仙浪費了自己的大好光陰。”鴟鸮說得頭頭是道。
有魚認真聽鴟鸮講著她從未聽說過的仙人世界,無論鴟鸮把修仙之路說得多么艱難曲折,有魚都不會松懈修仙之心,她必須要學得上乘法術、求得仙藥治好妹妹有幸的眼睛。
“你的話我會謹記在心,去蓬萊島求法是我最大的心愿,我不會望而卻步的。”有魚堅定道。
“不如你帶我一起去吧,我正好也想去蓬萊島瞧瞧,以前我只是聽我主人講過這些故事,到底那里是怎樣的世界我還沒見識過。”鴟鸮道。
“可是。”有魚猶豫。
“我曾經聽我主人講過很多仙佛故事,了解一些神仙軼事,說不定在修真路上能幫上你忙呢,你就帶上我吧。”鴟鸮再三請求。
“好吧,我可以帶上你,但是你不能給我惹事,不然我就拔了你的毛吃了你。”有魚嚇唬鴟鸮道。
“好怕。”鴟鸮用翅膀捂住自己的眼睛,“我一定會聽話,不惹是生非。”
有魚見它一只小鳥也惹不出什么大風大浪,就答應收養它,帶它一同前去蓬萊島。
有魚從未想過,與鴟鸮的相遇,做這樣的決定,會改變她一生,從此他們命運相連,一輩子也離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