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月斷然道,小鄭聞言,卻不以為然的搖搖頭,開口道,“最好報警,這樣才能最大限度保證采兒的安全。”
“不行不行,寧可給錢,我也不能讓女兒身處險境。”
說著,林初月的手機突然響起,伴隨著這手機鈴聲,幾乎同時,兩個人身體都悸動了一下,兩雙眼睛頓時落在林初月手中的手機。
林初月深吸一口氣,竭盡了全力才抑制了發抖的身體,接通了手機,看了小鄭一眼,按了免提。
手機中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你是林初月?”
“對。我是。”
“你女兒在我手里,取錢來贖,明天這個時間,送到XX地點,別想著報警,否則,就等著見你女兒尸首罷!”
說著,對方就要掛電話,林初月急急開口道,“我要聽聽女兒的聲音,我怎么知道,女兒在你手里?”
對方聞言,低笑一聲,接著,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一個清亮的女娃聲響起,“媽媽!”
正是采兒,聽到這個聲音,林初月一直提著的心才稍稍放下,至少,女兒目前為止,還沒有事。
“采兒,我是媽媽,不要怕,媽媽一定救你出來。”
“媽媽,我害怕。他們好兇好兇的。”
“不要怕,采兒最大膽了,你乖乖的,不要惹他們生氣,耐心等著媽媽,好嗎?”
沒等林初月再多說幾句,接著手機里換了那個低沉的男聲,“這下子滿意了?記住,不許報警,否則,等著見你女兒人頭罷!”
電話掛斷了,林初月看向小鄭,小鄭開口詢問道,“你要給他們錢嗎?”
“當然,不然女兒就沒命了。”
小鄭皺眉,開口勸說道,“林女士,你再考慮一下。”
林初月卻一臉堅決,搖搖頭,小鄭看向她神情,臉上掠過一絲擔憂,卻也不好再多說。
林初月當即去找24小時銀行,在尋找的路上,林初月給母親李淑芬打了電話,謊稱女兒被自己接走了,讓老人家放心。
接著,林初月又撥通了丈夫的手機。
她抬頭看向天空,天上黑漆漆的,只有一輪圓月在無聲照耀著大地。
四下無人,林初月突然打個寒戰,心頭涌上一陣不詳的預感,總感覺自己和女兒這次難逃大劫,正焦慮間,封悠然接通了電話。
手機對面傳來喧鬧聲,又有清亮女聲在報航班時間,看來丈夫是在機場。
“情況如何?”
也不多寒暄,封悠然直截了當問道。
林初月簡單說明了情況,又說了自己的打算。
“你在想什么?”
封悠然的聲音很憤怒,還帶些微微的顫抖,“報警,不能自己出面,你還要命不要了。”
“報警,女兒的命就沒了。”林初月尖聲道,此時她已有些歇斯底里,總感覺自己的女兒這次要喪命,這種念頭幾乎要將她逼瘋。
“月月,我知道你擔心采兒,冷靜些,不要這樣著急。”
封悠然放軟了語氣,開口勸說道,“我這邊一時之間買不到飛機票,也趕不回去,你先去找警察,請他們幫忙,這種事,他們是專家。”
可是,林初月已經閉上雙眼,不再聽他。
她抬起頭顱,一行清淚在臉頰上緩緩流下,心中愧疚萬分,倘若自己再堅決些,不讓采兒和小莉來往,自己能狠下心,狠狠管教女兒,也不會讓她遭逢如此大難,哪怕女兒因此會恨她又如何?
此時林初月只要采兒平安,什么都不求。
林初月慢慢開啟雙眼,手機里依然響著封悠然的說話聲,但是她早已聽不進去,毅然將手機掛斷了。
林初月站立在那里,神情決然,她咬住下唇,下定決心,一定要親自救女兒出來。
她手中的手機又一次響起,十聲過后,掛斷,旋即,又響起,林初月卻不再理會,只是專注在銀行取錢,又裝到隨身攜帶的皮包中,放好,就打的回了自己公寓。
她推開大門,也不脫外衣,不換鞋,扭開了客廳大燈,沉吟半晌,又把家里的燈全部扭亮,然后打開所有的窗戶,看著一片大亮的家里,感受穿堂而過的涼風,她才覺得郁結于心的憂悶消散好多。
旋即她走到衛生間,對著盥洗臺的鏡子望向自己的影子。
鏡子里的女人臉色蒼白瘦削,嘴唇干裂,一點血色沒有,一雙大眼沒有神彩,頭發也是胡亂披散著,一副落魄的模樣。
良久,她露出一個苦笑,走到衣柜前,取出幾件合適運動的衣服,又到廚房,取了一把尖刀,端詳片刻,拿著走到臥室,看著那幾件衣服發呆。
一時之間,屋里十分寂靜,只能聽見林初月的心跳聲。
林初月沉寂良久,將衣服換上,又把尖刀用軟布包好,放到一邊的皮包里,然后長嘆一口氣,來到女兒房間。
采兒的房間一如平常,仿佛小主人剛剛離開,很快就要回來。
林初月站在窗臺前,看著窗下桌子上的全家福,取下照片,對著采兒彎成月牙的笑眸,端詳了很久。
這一夜,直到天亮,林初月都待在女兒房間,不曾離去。
到了第二日,林初月打電話給李總請了一天假。
整整一天,林初月都待在家里,連吃飯也只是簡單煮了泡面,如果不是因為搭救女兒,她認為體力是必須的,林初月根本不打算吃。
這段時間,封悠然不斷打電話過來,林初月卻只是看看,不多理會。
很快,感覺既漫長,卻又十分簡短的一天過去了。
到了和綁匪約定的時間,林初月手提一個背包,坐上了前往郊外的公交車。
一路上公交車搖搖晃晃,穿街過市,林初月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臉木然看著窗外。
她坐上的,是末班車,也就是說,等她到了終點站,必須得打的才能回家。
路上的景色隨著公交車的行駛,越來越荒涼,原本林初月因為搭救女兒心切,從而鼓起了勇氣,讓她感覺精力充沛,氣魄驚人,但是看著車窗外行人越來越少,房舍越來越破舊,林初月情不自禁變了臉色,雙手神經質般緊抓著背包的帶子。
里面是贖回女兒的一筆巨款,她寶貝般抱了起來,嗅聞著包上那牛津布淡淡的布香,林初月稍稍穩定了開始有些慌亂的心神。
終于,一個清脆的女聲報響了站名,此時,車上只剩下林初月一人。
林初月雙手捧著背包,躊躇半晌,才慢慢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