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上天不生狗太守
“小女子聽聞河內(nèi)道才子是如何的文思敏捷,才如泉涌,眼下看來也只是道聽途說罷了。您說那東方大人?”
東方厚笑呵呵應(yīng)道“卻是叫虞國侯掃興了,西京城自是比不過皇都的風(fēng)采。”
虞國侯掩嘴輕笑“東方大人自謙了,天下誰人不知東方大人是大周文宗,集天下文才于一身,常言道虎父無犬子,不知令郎得了東方大人幾分真?zhèn)鳎俊?p> “虞國侯見笑了,犬子不學(xué)無術(shù)就不污虞國侯的耳朵了。”
虞國侯卻不依,掃視下首“東方公子可在?是否能叫小女子開開眼界?”說完,虞國侯留意著東方厚的臉色,神不知鬼不覺的嗤笑一聲。
孫叔齊覺得奇怪,這虞國侯似乎在與在場所有人為敵,到底是性格使然還是有什么深層的原因。在他看來這種行為殊為不智。
胖子原本就計劃好要在酒會大放異彩,那首水調(diào)歌頭胖子已經(jīng)爛熟于心,可虞國侯無疑是個變數(shù)。她似乎不給任何人面子,若是這女人腦子一抽較真的話,胖子定是會貽笑大方。這女人完全不在乎西京城官場原有的規(guī)矩,看破不說破。
可自己若是不冒險,就會丟了他老子的臉,這女人是個舌頭長愛打小報告的,沒準就會宣揚出去,到時候天下會如何看待他老子,堂堂文宗尚不能教育子女,怎能做天下文人的表率。
胖子硬著頭皮站出來,躬身行禮“稟虞國侯,不才正有幾句玩笑之作,請虞國侯品鑒。”
“好啊,不過品鑒不敢當,小女子就是不懂裝懂。”
胖子仰頭盯著明月,又猛然回頭掃視一圈,低聲吟唱“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胖子的嗓音說不上好聽,可懂行的人自是聽出一身雞皮疙瘩,就憑這幾句就知道這首四不像絕對不簡單。也許是東方厚特意為其準備的,看來這是東方厚正式要推其子一把了。
胖子風(fēng)騷的轉(zhuǎn)了個身,張開雙手,聲嘶力竭的吶喊“我欲乘風(fēng)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劉文靜和莫世林對視一眼,面色凝重,以二人的學(xué)識判斷這是一首千古佳作,看來東方厚是下了血本,不過東方厚算是棋差一招,東方朱有多少墨水西京城人盡皆知,如此行事確實有些不擇手段了。
“轉(zhuǎn)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yīng)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東方厚臉上陰晴不定,眼皮狂跳。這首詞是神作無可爭辯,可絕對不是他這個逆子能做出來的。
“東方大人真是太謙虛了,就憑小公子這一首詩,大周下一代文宗不做第二人選。”虞國侯的贊賞卻是由心而發(fā)。
場上的官員已經(jīng)抓住機會恭維起東方厚。”恭喜東方大人,令郎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此后詩詞當以東方大人父子為首。“
莫德昭給庚森林使了個眼色,庚森林遲疑一會,咬著牙跪倒在地”稟報虞國侯,太守大人,小子要揭發(fā)一樁丑聞。“
——嗬——不知是誰倒吸一口涼氣,這庚森林話里的意思可有些曖昧,他只向虞國侯和太守稟報,卻故意漏掉東方厚,這里邊可有待商榷。虞國侯雖是尊貴,可品階卻差了東方厚一截,如此看來他要舉報的人定是要東方厚避嫌。
在場也只有東方朱和東方厚有親近關(guān)系。
劉文靜人老成精,哪能猜不透其中的蹊蹺,可一來這幾個紈绔雖是胡作非為可涉及到大事上還有個分寸,二來東方朱是個什么德行,他心里再清楚不過。
“大周律法,誣告他人罪加一等,庚家小子,你大哥可未必能保得了你。”
劉文靜雖是表面在訓(xùn)斥庚森林,可也點出了另一層意思。如果庚森林舉報的都是事實,那么東方朱連帶著東方厚將萬劫不復(fù),下到百姓上到高官無不愛惜自己的羽毛,信譽可是做人的根本。
“小子自是清楚小子在做什么,小子舉報文宗之子?xùn)|方朱抄襲舞弊。”
劉文靜臉色一寒“放肆,你可知你在做什么?拉下去杖打八十。”
“太守大人,在下所言屬實,你不公。”
劉文靜一摔酒杯“放肆,本官豈能容你憑空誣陷東方大人清白,左右與我拉下去狠狠的打,定是要他招出背后指使之人。”
這老狐貍是在將軍,將東方厚的軍。表面上劉文靜是在不遺余力的維護上官,可要真是這樣都不經(jīng)詢問就將庚森林拉下去,那么東方厚就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劉文靜寧可自污留下諂媚上官的惡名都要拉東方厚下水。
“慢著,依據(jù)大周律法本官應(yīng)該避嫌,可本官雖是西京留守圣天子的臣子,可還是個普通的父親,我想請問庚家小子,你說犬子舞弊抄襲,可有證據(jù)?”
孫叔齊恨不得給東方厚鼓掌,這個還擊條理清晰,又讓人挑不出理來,要是東方厚真犯了酸儒的那個倔脾氣,拍案離去才萬事皆休了。
庚森林連滾帶爬聲淚俱下”稟告各位大人,這首詩是我家先生所做,在下早已經(jīng)熟記于心,不信在下自可背誦一遍。“
庚森林不急不緩,吟誦的抑揚頓挫卻是不知比胖子好了多少倍。
“庚森林,過目不忘雖是難得,不過卻不能憑借這一點就說明東方少爺抄襲,最起碼在場能默背下來的就不下三成。若是沒有其他證據(jù),你卻是逃不過一頓毒打。”劉文靜陰狠狠的看著庚森林,要是有人用心留意,就能聽出劉文靜只說庚森林誣告的后果就是一頓毒打,卻是巧妙的減輕了責(zé)罰。
“太守稍等,小子還有證據(jù)。全西京城都知曉東方朱不學(xué)無術(shù),聲名狼藉。科考四載都沒能取得秀才功名,說句大不敬的話,就以東方朱的家世,但凡他做的文章不是狗屁不通閱卷的官員得樂得給留守大人一個面子。”
東方厚已經(jīng)閉上眼,庚森林說得難聽,可句句都是實情。
劉文靜低頭嘴角一調(diào),再抬起頭更加恭敬“東方大人,還請您定奪。”
東方厚哆嗦著手指“來人,將東方朱拿下。”
形勢急轉(zhuǎn),剛剛還對東方厚父子極盡諂媚的墻頭草已經(jīng)大義凜然的站到了正義的一方,大周文宗眼看就要萬劫不復(fù)。
“慢著,小子有一言不得不發(fā),自古詩詞必是有詞牌名,在下想問庚少爺,你口口聲聲說我兄弟抄襲你家先生的大作,請問你家先生現(xiàn)在在何處?你家先生的大作可有個詞牌?”卻是孫叔齊開了口。
胖子精神一震,抹了把鼻子怒吼道“我大哥說的對,你大可叫你先生前來與我對質(zhì)。”
庚森林眼睛一轉(zhuǎn)“稟告太守大人,家?guī)熚酚诹羰氐臋?quán)勢不敢追究,不過家?guī)焺傋鐾赀@首詩作還沒來得及想詞牌就被這東方少爺搶走。”
“哼,看來你的老師也是個沒脊梁的軟蛋子,也就是說你家先生那首詞并沒有詞牌名。那么胖子你的這首詞可有詞牌?”
胖子驚喜的點頭道”有。”
“說來聽聽。”
胖子一字一句“水,調(diào),歌,頭。”
沉默了許久的虞國侯拍掌稱贊”好一個水調(diào)歌頭。東方家后繼有人。不過東方少爺還能不能再作一首堵住某些人的嘴?“
胖子微微一怔,看看身邊的大哥,又看看他憔悴的老子,豪邁的道“有何不可?我有一副對聯(lián)送給太守大人,感謝太守對小子庇護有加。”
“天若不生劉太守,世上少一哈巴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