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阿努比蒼白的臉色,很是害怕。我不由得想起周沫說過的話。見到阿努比的時候一定要趕緊避開,千萬不能跟他發生沖突。
雖然我很想逃離,但我卻放心不下張圓圓。
她此時正昏迷在阿努比的身邊。
“你到底對她做了什么?”我撞起膽子問。
“哦,沒什么,我只是讓她睡一會兒。你放心,我是收集靈魂的死神,又不是濫殺無辜的兇手。”阿努比淡淡地笑道。
聽到這話我算是放心了一些,但還是頗為忌憚。
“所以你究竟想要干嘛?”我問。
“死神以收集靈魂而存在,我來自然是收集靈魂的。”阿努比說。
“收集靈魂,可這里哪有靈魂?”我環顧四周,除了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嘿嘿。”阿努比詭異地笑了笑,忽然伸出手向我抓來。我嚇得趕緊后撤,卻發現邁不動腳步。就在這時,天空之中忽然閃過一道金光,一根金色的長矛從天而降,嗖地一聲,刺入了我身前的土地。
阿努比微微一愣,而后抬頭望著遠處的教學樓樓頂。在那看不清的遠處,似乎站著一個人影。
“水島,我對他出手,你不應該支持才對么。”阿努比笑道。
樓頂的人影輕輕一晃,疏忽之間已來到我的面前。
她完美的身材背對著我,一頭紅色的長發隨風飄搖。這么一看,她與周沫還有幾分相似。
“阿努比,這件事我自有打算,不必你來出手。”水島笑道。
“哦?是么。”阿努比輕笑著,“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說完,他慢慢走開。水島回過頭來,一雙月白色的冷眸盯著我,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謝...謝謝。”我好不容易擠出幾個字來。
水島看著我沒說話,身形一閃已經消失不見。
這時,躺在地上的張圓圓也醒了。她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要不要把阿努比的事情告訴周沫。怕她擔心,想了想還是算了。
我從懷里掏出藍色小瓶,幾乎已經快滿了。
“還差幾個靈魂,就收集滿了。”我怔仲喃喃,“收集滿了的那天,周沫應該很高興吧。”
今天周沫沒讓我送她回家,我倒是有些意外。臨近家門的時候,我看見門口站著一個人。那人影對周沫鞠了一躬,然后上車了。
那車我認得,是謝楠家的車。
豪車從我身旁開過,我與車里的謝楠四目相對,她趕緊慌張地搖上了車窗。
我有些疑惑,謝楠怎么跟周沫扯上關系了?
“周沫,謝楠找你什么事?”我問。
“沒什么,你去哪兒了?怎么到現在才回來。”
“啊~我...我也是沒事逛逛。”
我不敢說阿努比的事,生怕周沫怪我大晚上亂跑。我們兩人各自回房。我倒在床上,腦海里不停地回蕩著張圓圓的話。
她說的什么青梅竹馬,我竟然一點印象也沒有。
但她的話,我信。
因為我一直隱隱有種感覺,我對我十歲之前的記憶,有一部分空白。
難道我真的是被人打成失憶了?
我不禁想起床下的那本相冊,那個跟我站在一起合照的小男孩兒究竟是誰。
我越想越頭疼,漸漸地就覺得天旋地轉,然后就昏睡過去。
夢里,我似乎夢見我牽著一個男孩兒的手。但我卻看不清他的樣貌,他奶聲奶氣地對我說。
“哥哥,我要吃糖。”
我忽然從夢中驚醒,嚇出了一身冷汗。
這時,我聽到家里的走廊有腳步聲,緊接著門吱呀一聲開了。我看了看手機,夜里兩點。
半夜兩點,誰出門了?老媽?
我趕緊打開房門看了看,老媽還在屋里睡覺。難道是周沫?
我去周沫房間,她的門半掩著,果然沒人。我悄悄進了她的房間,看見桌上擺著一封信。
信的署名是謝楠,已經被拆開了口子,信有一半露在外面。
我有些忐忑地打開了臺燈。
這不算偷看吧,我心里想。
周沫
你好
首先在這里跟你說聲對不起,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我跟你道歉能讓我心里好受一些。
考試的時候,是我故意傳了紙條給你,害你被老師發現。我知道這么做是錯的,但我實在沒辦法了。
我出生在一個富有的家庭,父親視我為掌上明珠,能滿足我所有的物質需求。可我在享受這些物質的同時,精神上也要承受相應的壓力。欲戴其冠、必承其重,應該是這個意思吧。我被當成公主,從小跟隨父親出入各種高端場合。父親朋友的孩子們,個頂個優秀。于是我也被安排,學習這個學習那個。禮節、學習、文化、藝術,一件都不能落下。
我真的好累。
我按部就班地活了十八年,傀儡一般過著不屬于我的人生。我在我父親的眼里,恐怕就是一件精心打磨的藝術品,而不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女兒。
本來我就這么活著,高中畢業了,就能遠走他鄉,去國外一個人生活。可是你出現了,你完美得讓人嫉妒,你似乎根本不用學習,就能輕易地超過我。盡管我請了最優秀的家教,我還是考不過你。
父親惱怒了。他再也不能對朋友炫耀說,我的女兒是海棠中學的第一名。
他諷刺我,挖苦我,甚至罵我。他說,如果這學期我還考不到第一,就不讓我見我的母親。
是的,我的媽媽跟父親離婚了,現在那個年輕漂亮的阿姨,其實是我的后母。
很可笑吧,這些我從來沒對別人提起過的丑事,卻唯獨想說給你聽。可你明明是我最大的敵人呀。
我多么希望,能插上一雙自由的翅膀,飛離這個金色的鳥籠。我寧愿我只是一個普通家庭的孩子,沒有豪車接送、沒有私人保鏢、沒有絮叨的家教,沒有漂亮的衣服和明亮的房間。但我會有著跟別人一樣無憂無慮的時光。
我謝楠,那個外人看上去風光無限的品學兼優的學生,除去光鮮的外貌,其實是一個滿目瘡痍的內心。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我寫這封道歉信,并不能奢求你的原諒,我只是...單純地出于私心,想要找個人發泄一下心中的苦悶。
不管你原不原諒我,至少我心里好受了一些。
謝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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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這封信的時候,我十分震驚。原來作弊的是謝楠,可是周沫為什么不說呢?我行我素的她會包庇別人嗎?
她可是死神呀。
我百思不得其解,并且這大晚上的,她一個人出門干嘛去了。
我打了她的電話,卻發現無人接聽。
我穿好了衣服,出了門,卻在這時,發現腳下一片暗紅。
整座城市安靜得如同靜止了一般,我訥訥地抬頭一看,在那漆黑的天空,正掛著一輪紅色的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