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只看了一眼就背過臉去。
石梯盡頭的這間地牢中血跡斑斑，紅色的新血液與已發黑的舊血跡交疊著，在石室正中有個黑色六芒星法陣，赤裸的女子被釘在法陣中央，尚且新鮮填滿了那些凹槽。
她的手腕與腳腕處都被開了道駭人傷口，雙手雙腳被長釘釘死。
她就這樣活生生地被放血放成一具冰冷的尸體。
旁邊的囚室中尚有十幾名活著的少女，只不過她們已經麻木了，對突然進來的三人一點反應都沒有。
“你知道這里的情況嗎？”凌冷聲問道，“我現在開始覺得你死有余辜了。”
“我……我不知道啊……”安德烈咽了咽口水，“我平時從來不會下到地牢里，從我繼承父親的赫爾堡開始，地牢里就從來沒有關過任何犯人了……”
“是啊，連仆人都沒有了，你平時的吃穿住是怎么解決的？”龍姬掐著他的后脖子，“我很好奇，你這樣一個從小錦衣玉食的紈绔子弟離了仆人是怎么活得？”
“城堡的儲備可以夠我不離開這里好幾年……至于仆人，那種浪費錢的東西留著干嘛，還不如多買幾本咒語術……”
凌打量了一下那個法陣后便皺起了眉頭。
“血魔法？”他咕噥道，“奇怪，這種血魔法我為什么從來沒有見過……這法陣上的咒語的意思是什么……”
他思索片刻，將法陣上的上古文翻譯了出來。
“舊約之神，死界之主。”
“舊約之神，湮滅萬物。”
“舊約之神，救世疾苦。”
“舊約之神，歸復如初。”
“不要念出來，這是召喚舊約神的咒語！”
陌生女子的聲音突然響起，龍姬與凌的神經馬上繃緊了。
“別緊張，我算是你們的朋友。”她從隱身斗篷下現身，摘下自己臉上的黑鐵面罩，甩甩了一頭瀑布般的黑發，“在你們沒有變成舊約神的忠實信徒之前。”
“你是什么人？！”龍姬拔劍上前，“如果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我勸你現在就放棄，不然你連后悔的機會都沒有！”
她微笑著搖搖頭，伸手撥開了“創世”的劍尖。
凌吃了一驚，她竟然能以血肉之軀抵抗“創世”所附帶的魔法。
“神圣銀龍可有年頭沒有在這世界上出現了，今日得見也不枉此生了。”女子輕笑著說道，“說說吧，你們是怎么到這里來的？”
她頓了頓，補充道：“哦，對了，別拿那個假的樞機密使牌子騙我了。”
“誰告訴你這是假牌子？！”
凌聞言不樂意了，這塊牌子可是他花了好大價錢從樞機主教手里買來的，它屬于一對失蹤的密使組合。
很巧的是，那位密使也是銀發。
“因為……這塊牌子曾經是我的。”女子臉上的笑意更濃了，“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是怎么弄到它的，不過我大概也能猜到。”
凌悻悻地將牌子遞過去，女子卻擺擺手，推開了牌子。
“我已經和樞機局沒有任何瓜葛了。”她說道，“我和那群尸位素餐、混吃等死的貴族老爺不是一路人……算了，這都是往事了，你們還沒告訴你們為什么會到了這里呢。”
“你先告訴我們你為什么會在這里吧。”
“也行吧，我叫姬爾·勞倫斯，是罰罪之眼的白夜騎士。”
“罰罪之眼，白夜騎士？！”凌捏著下巴，“我記得你們的活動范圍可不是這棵世界樹。”
“對，在那個世界處理完不死之王尤撒之后，劍圣就命令我們進入蟄伏狀態，等待下一個敵人的出現。”姬爾長出了一口氣，“下一個敵人就是這個舊約之神，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們是誰了嗎？”
“我叫凌，她叫希瑞雅……算了你自己做自我介紹吧。”
“希瑞雅·雪倫·維拉妮卡·佐伊·嘯風-星辰吞噬者。”龍姬眨眨眼，“你叫我龍姬就好了。”
“十三街雜貨鋪對嗎？”姬爾輕笑，“劍圣告訴我，如果遇上你們，千萬不要和你們產生任何沖突，因為你們有毀滅世界的能力……好了，我大概知道你們為什么來這里了。”
她指了指安德烈，說道：“這個家伙只是個喜歡神秘文化的怪胎而已，他和舊約之神一點關系都沒有，所以……”
“有人出價要我們殺了他。”凌面無表情地說道，“所以不管他和舊約神有沒有關系，他都必須得死！”
安德烈一聽這話腿都軟了，兩腿之間淋淋灑灑地滴下一攤還冒著熱氣的黃水。
他“撲通”地跪倒在地，對著凌連連叩首求饒。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的交易內容到底是什么，但是他真和這件事沒有關系，希望你們三思。”姬爾皺皺眉頭，“殺戮過多終究不是什么好事。”
凌剛要答話，龍姬拉住他，在他耳邊輕聲道：“我剛剛用了個尋蹤法術，奧蘿拉的妹妹還在這里，你把她救下來也算一命抵一命。”
“好吧，我同意放過他。”凌點點頭，“不過我要把他帶回憐熙城。”
他在心中早就盤算好了，等自己的私宅建起來之后，就讓這個安德烈來做自己的裝修設計師，也給自己整一座“死界”。
“我替他道聲謝。”
姬爾隨后開始施展起一種特殊的追蹤術，而凌與龍姬則開始解救困在囚室中的少女們，在燒開鐵門之后，龍姬徑直走到最里面，指著一位少女說道：“就是她，奧蘿拉的妹妹。”
凌點點頭，先用一張卷軸傳信給了白琉璃，而后從儲物空間中找出信標綁在她的胳膊上。
囚室上方突然出現了個“黑洞”，衣衫襤褸，目光呆滯的少女緩緩離開冰冷的地面，漂浮到半空中，緊接著便被“黑洞”吸了進去，穿過“黑洞”之后她會到達憐熙城，在那里，她會得到醫療官免費的相關治療與記憶清除。
有關這里的一切她都將不再記得，也算是對她人生的挽救。
二人一齊動手為這里的每一位少女綁上信標，她們將在憐熙城得到重生。
五分鐘之后，所有幸存下來的少女都被傳送到了憐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