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自然就是慕婉音可能會逃跑。
慕婉音有點急了：“季總，如果真的是我干的事情，我是肯定逃不掉的，這可以判成刑事案件的。”
季凌素看著電腦上的新聞，仿佛真的為此煩惱了很久，在慕婉音著急的注視下，慢吞吞道：“證據確鑿，我為什么要等你調查？如今你覺得我還會留你在公司嗎？”
慕婉音心徹底沉到了底下。
原以為他們之間的男女感情不在，但情義還是在的，沒想到季凌素如此不信任自己，竟然連調查的機會都不給自己，直接給定了罪。
不是她做的，卻被人冤枉，此刻的慕婉音，心中充斥著的，竟然是滿滿的失落感。
而所有的失落感，都來源于同一句話，季凌素，不相信自己。
他是一點情面都不留，少年時光，現在想起來，也變成了一段笑話。
慕婉音咬著嘴唇，憋出一句：“季凌素，你真的不相信我？”
季凌素沉默了一下，語氣卻依舊堅定著：“我總要給公司一個交代。”
“無論你怎么說，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你要開除我也好，報警也罷，我都不會承認的。”
這種話聽起來就十分無力，但事到如今，慕婉音也不知道該如何辯解了。
“慕婉音，你說的倒是輕巧，你若是不賠償，你名下所有的財產都會被回收，包括你的那棟房子。”
房子！！！
慕婉音緊緊抓著自己的衣袖，明明是二十幾層的高樓，下面川流的車輛像是及其吵鬧一樣，干擾著她的思考。
那房子，可是自己父母留給自己的唯一遺產，所有變賣的東西都用來還債了，是慕婉音求著叔叔嬸嬸，借錢買下那套房，才留下來的。
將來還是要還錢的。
季凌素連這個都查到了，他太懂得打蛇打七寸了。
“季凌素，錢我會想辦法還的，但是房子，能不能不要收走？你是公司的董事長，你有辦法的對不對？”
慕婉音的語氣開始變得妥協。
那棟房子，留著自己和父母親最后的回憶，她失去了父母，不能連這點回憶都被剝奪走。
季凌素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可惜他縱橫商場多年，鍛煉出了一個本領，心里越是激動，表面就越是平靜。
所以此刻的季凌素用著報告一組平常的數據一樣的語氣道：“我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如果你答應我一個條件，這個視頻，就會永遠消失在世界上，你也不會被公司起訴，自然也不用你來賠。”
慕婉音心中頓時閃過無數種的念頭。
她不過個小小的財務助理，說起公司的命脈，她連接觸都很困難，自己的身家也根本就是負級的數據，而且身邊最親的人更是離自己遠去。
叔叔嬸嬸也是很普通的經商人員，跟kings公司差的極遠，根本不可能會引起季凌素的注意。
思來想去，也就是跟程盡月這個人有關了。
特別是在他甩那些相親照片的時候，看得出來季凌素咬牙切齒的表情，看著慕婉音的眼神根本就是震怒。
她覺得是因為程盡月，但她沒有證據。
應該不是為了讓程盡月的“騙婚”得逞，那就是為了讓自己遠離程盡月了吧。
慕婉音得出了結論，說道：“我明白，你是因為程盡月。”
季凌素呆住了，她明白？
她竟然知道是因為程盡月？
他的心思真的這么明顯，連慕婉音這種對感情缺根筋的人都能看出來嗎？
見到季凌素震驚的表情，慕婉音緊張的心也是緩解了些，繼續說道：“如果是要我離程盡月遠一點，我完全可以做到。但是你也要考慮程盡月的心情，他面對著家里人的壓力可能比你的大。”
季凌素莫名其妙：“我為什么要考慮程盡月的心情？”
慕婉音無比無語。
這季凌素真是十年如一日得自私，跟人交往的時候，根本就不考慮他人的處境的，他難道不知道出柜是一件需要勇氣的事情嗎？特別是程盡月的家屬還駕著他相親，顯然是不想他成為一個同。
“季總，不管你們之間出了什么問題，最好還是解決根本的原因，老是讓我當中間人，只能治標不治本。如果是讓我遠離程盡月的話，我完全可以答應你。”
季凌素懵了。
他徹底懵了。
中間人是什么意思？
治標不治本是什么意思？
話題好像又到了那天晚上他聽不懂的樣子了…
但他還是聽懂了其中一個意思，慕婉音是以為，他只是要求她遠離程盡月？
“你覺得，我花六百萬的代價，只是為了讓你離開程盡月？”
有錢人之間的游戲，慕婉音怎么能懂，她只是看過很多那種小說，這不就是情侶之間的浪漫行為。
六百萬趕走身邊的一個情敵，真是太劃算不過了好吧。
“那你還想怎樣，趕走程盡月身邊所有的人？那我可能做不到啊，畢竟我只能管住我自己，別人我可能不是很管得了…”
季凌素：“……”
他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想錯了…
他高估了這個女人的智商…
還有情商…
他只能直白道：“慕婉音，你跟我結婚，這六百萬就不用你還了。”
慕婉音以為自己聽錯了，有點疑惑得“啊？”了一聲。
季凌素不應該是把“慕婉音”這三個字改成“程盡月”的嗎？
“我說，我的條件是，你跟我結婚。“
慕婉音像是被雷劈了一樣，表情變得木訥，一動不動得站在那里，等待大腦重啟的運算方式……
你跟我結婚…
跟我結婚…
結婚…
這兩個字自帶回音效果，一直在腦袋中游蕩著…
季凌素竟然說了“結婚”？
他瘋了嗎？神志失常了嗎？把慕婉音當做程盡月了嗎？
這個詞語，從他嘴里聽起來，怎么那么陌生？
慕婉音的三魂七魄仿佛一下子都震飛到了九霄云外，面前站著的，只是一個軀殼。
而這個軀殼，還不得不長出本來沒有的腦袋，去思考季凌素這幾個詞語組合在一起的意思。
結婚，那么奢侈的一個詞…
這個詞語在季凌素這里，值六百萬…
任何人都可能說出這兩個字，唯獨季凌素，他不能，這兩個字就是將他從神壇拉回到凡間的詞語。
那個曾經多次夢到從季凌素嘴里吐出的話，此刻出現在現實中，顯得那么不真實。
剛才還說六百萬買一個浪漫，原來有錢人流行的，并不僅僅是浪漫。
還有傷害…
“慕婉音，我是不是跟你說過，跟我說話的時候別瞎琢磨？”
季凌素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過來一樣，顯得相當不真實，而且每個字都像之前的話一樣，帶著回音不斷得響著。最終揉成了一團。
在季凌素的注視下，慕婉音在這個安靜嚴肅的時刻，竟然掏出了手機，特意查了一下“結婚”這個詞的意思。
反復翻看，也只有一種解釋。
結婚，法律上稱為婚姻成立。是指男女或者伴侶雙方依照法律規定的條件和程序確立夫妻關系的民事法律行為，并承擔由此而產生的權利、義務及其他責任。
他一定是瘋了…
慕婉音卡殼了許久，終于開口道：“季總，你要不要抽空去看看精神科？或者約個心理醫生？我認識一個心理醫生，他的醫術可好了…”
“慕婉音，你就說，你要房子，還是要自由？”
“季總，你，你讓我理一理好吧。你說，如果我答應你一個條件，你就不會起訴我？”
季凌素點了點頭。
“而這個條件，就是讓我嫁給你？”
季凌素又是點了點頭。
“你，你圖什么呀？我家的那棟房子里面也沒藏金啊…”
季凌素：“…我對你家的房子一點都不感興趣。”
“那你還一定要得到它？”
季凌素深吸一口氣，所以她理了半天，還是沒理清楚。
他的目的難道不是很明顯嗎？
“慕婉音，你個傻子，沒聽出來我在跟你求婚？！”
慕婉音好不容易回來的一魄又給震飛了…
果然是求婚！
但是這種方式，未免也太詭異了吧…
慕婉音心下依舊沒底。
人生大起大落并沒有刺激的快感，只有不斷掉線的智商。
“季，季總，您這求婚當時有點，有點特別…”
季凌素眼神飄忽到其他地方，沒有任何焦距，“我說過，我不做虧本的買賣，娶你可以讓我省下認識新人的時間，正好也可以讓我父母安心，一舉多得，我覺得很值。”
這季總，把別人當籌碼當習慣了，連婚姻都是如此不走心。
曾經答應的時候也是那么隨意，現在結婚，竟然是因為不想浪費時間？
慕婉音要嫁給一個，如此冷漠，肯定不會在意自己的人嗎？
“季凌素，你既然是同，為什么一定要我答應和你結婚？你完全可以和你的心上人終成眷屬的，何必互相傷害。”
在慕婉音的眼里，一個用相親來躲避感情，另一個用跟別人結婚來懲罰對方，是最蠢的互相傷害行為。
而她，正是這兩人之間的犧牲品。
“慕婉音，我沒有多少耐心，在上班時間超過了，就沒有這個選項了。”
“如果我不答應呢？”
“那你的房子，最后就會被移為平地。”
慕婉音會知道，季凌素是有這個本事的。
她看著時間漸近，咬了咬牙，終于吐出了季凌素最想聽到的答案。
“我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