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城中有著一支探出隊,他們被稱為神明的化身,被神明賦予使命的人是不用進行祭天儀式的,他們是為城中百姓探索外面世界的人,被我們稱為外探者。”長箐邊走邊解釋道:“被神明選中的人不多,不過二十幾人,我阿爹就是其中一人。”
“那你可知神明都是怎樣選中這些人的呢?”洛黎問到。
“自然知道。都是在他們十五歲生日被帶去祭天那日,若是神像有異動,那邊是此人被選中了,就要中止祭天儀式了。”
說著,便停下了腳步,向前努努頭道:“喏,到了。”
抬眼一看,確是一座神廟,供的是江河之神----繆筧。關于繆筧還有一個令人敬佩的傳說,據說如今將邶曄兩國分隔開來的江河在許多年前,曾是陻朝人民談之色變的兇河。此河水流極湍,本不適船只行駛。偏此河還是人們要到達對岸的唯一途徑,故此河每年都會奪取無數渡江者的性命。
聽聞那繆筧本是一平凡女子,因其戀人某日渡河之時不幸被那河奪去了性命
謬筧傷心不止,忍受不了失去戀人的心痛,故而跑去那河邊跪了數日。日日朝天呼喊,一遍遍懇求上天,讓自己與戀人于這江下相會。并懇求以二人之靈魂來換取這江河不再奪人性命。
眾人皆道此女已瘋,日子久了便隨她去了,豈料某日過后,他們再沒見過那河邊跪求上天的女子,只在江邊找到了她掉落的隨身佩玉。
唯一改變的是那波濤不斷的江河,竟奇跡般的平靜了下來。此后再無在此河喪命之人。后民間皆傳,繆筧感動了上天,歸入了這江河之中,守護著陻朝的人民。
自那之后,這繆筧廟便在陻朝大肆擴建,香火不斷......
“真是一奇女子。”聽了齊驍的講解,洛黎不禁感嘆到。
“子珂哥哥知道的好多啊。”長箐不禁感嘆到。
齊驍想了想,不解道:“可這繆筧廟,幾時有了獻祭之說?”
“我不知道,從我記事起就有這個風俗了。”長箐說的理所當然,似是真的不了解。
見狀,洛黎打斷道:“好了,我們先進去看看吧。”
跨入門檻,映入眼簾的是一極大的女子石像,雕刻的極細致,連衣服都褶皺都看的清清楚楚,可以看出雕刻者是用了心的。此女腰間配玉,身著廣袖長裙,頭梳流云廣水髻,明目皓齒。
與其他莊重威嚴的神像不同,這座石像看起來十分溫和,眼中含笑,親切十足。
想必這繆筧生前,是個十分愛笑的女子。
這廟中空間極大,神像前有一片很大空地,那中間有一個突出的祭臺,上面布滿了洛黎不認得的文字,看起來應該是用來祭祀的場地。
洛黎心中突然想到了什么,轉首向長箐問道:“你們城中可有城主?”
“城主是什么?”長箐好奇到。
“就是管理此城之人。”齊驍解釋到。
“這個,應該是有的,但是好像從未有人見過那人。”頓了頓,似是覺得這般說不太貼切,隨即又說道:“應該說,他從未在大家面前露過面,我們知道有這個人,但我們不知道他的樣子,亦不知道他的名字。”
“既是如此......”這城內稀奇古怪之事還真是多,洛黎這樣想著。忽然聽到齊驍的聲音“那每到祭祀之日,都是誰在主持呢?”
這次長箐則是立刻答道:“哦,這個啊,我們的鎮中是有大祭司的,只不過他也和城主一樣,從不露面,只在祭祀之日來這神廟中,那我也是從未見過的。”
竟如此神秘,二人聽了,十分默契的思考了起來,都不再與長箐搭話。
見二人繞著神廟仔仔細細的看著,長箐感到很是無聊,坐到了一旁的窗沿,晃動著雙腿,道:“哥哥姐姐,這里真的沒什么看的,此時快至休息的時辰了。這里也就這么大點的地方,無趣的緊。”
這地下城的作息時間比外界稍晚些,此時外界已至深夜,而這地下城的居民方才到了休息的時辰。
齊驍看向洛黎,搖了搖頭,示意沒有什么有價值的線索。隨即對長箐道:“長箐,你父親此時可在家中?”
聽見這話,長箐從窗沿上跳了下來,拍了拍衣衫,道:“現在剛好是外探者們外出的時辰,長箐家中無人。”
本想著若是長箐家中有人,他們定事不會去的,此時那些被打暈的守衛們估摸著也該醒了,他與洛黎的到來應該很快便會被那老者所知。現在他們沒有他的任何線索,應更加小心行事才對。
可剛一聽見長箐的話,卻忍不住問道:“你的母親呢?”
洛黎聽了,也好奇的看向長箐。
本以為他很快便會答來,怎知這孩子頓時沒了話,笑容緩緩僵住,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過了一會才開口道:“她于我五歲時便去世了。”
齊洛二人聽著,相互望了一眼,齊驍隨即道:“抱歉。”
長箐見二人這般愧疚的樣子,一笑而過,道:“沒事的子珂哥哥,都這么多年過去了,長箐早就釋懷了。”
洛黎見了,心疼的撫了撫他的頭,換來了長箐一個欣慰的微笑。
“那么,你們便隨我回家吧。”
“嗯。”洛黎應到,拉了拉仍在思考的齊驍的衣袖,示意他該走了。
長箐的家位于地下城中極偏僻的位置,此處住所稀少,鮮少見人。這正和齊驍之意。
那是一個不大的土屋,正入門是一小廳,左右兩側皆是臥房。若說這地下城的正中間是最輝煌的地方,那隨著地勢漸偏,建筑物則越來越簡陋。
可以想象,在這一個距地面極深的底下建造一城不易,運送木料更不易,大多數人應是住不上那么好的建筑的。所以像長箐這樣的人家應是很多的。
如此艱苦的生活環境,如此年幼便失了娘......洛黎不禁看了眼自顧自在為二人倒水的長箐,這孩子定也過得不容易。
長箐擦了擦家中僅有的兩個小板凳,獻寶似的擺到了二人面前,說道:“哥哥姐姐快坐吧。”自己則一屁股坐到了墻邊的土凳子上。
洛黎看了很是不忍心,似是想到了什么,問道:“你父親做的是少有的職業,家中不該是如此光景才對啊,怎的......”
長箐聽了,語氣輕松,滿不在意道:“外探者的薪酬不高的,父親每月的薪酬供我們父子倆吃飯都有些困難。”
“你不是說外探者們總是會拿些外面的東西回來嗎?隨便拿出來幾件買了,你家都可搬到那城中心了呀?”洛黎又是不解到。
聽了這話,長箐竟生出了些許憤怒,激動道:“那怎么行,外探者是神明的眼睛,帶回來的東西都是要分配給百姓們的,怎能獨自昧下?承擔著如此神圣的職業,怎能做那種褻瀆神明之事!”
齊驍見他語氣激動,急忙說道:“長箐勿急,洛黎姐姐不知者無罪。”說著轉眼看向洛黎,微微擺首。
真正的神明怎會讓信徒受此困苦,那些外探者們說白了就是低薪的奴隸。洛黎心中暗嘆,微微俯首,滿臉歉意對著長箐說道:“對不起了長箐,姐姐不是有意的。”
長箐看了她一會,嘆了口氣“沒事,也是我過于激動了。”
這時,屋外突然有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