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半,易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對著遠處握著手機十分焦慮的蘇依喊:“賭注要不要加碼?”
蘇依哭笑不得,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游刃有余的,問他:“怎么加?”
“輸家負責贏家一個月的伙食。”易安脫口而出說道。
“行行行。”蘇依雖然希望易安能贏,但從理智的角度思考后當場答應,然后暗自決定給校長打電話要晚一點。
至少要在比賽分出勝負后。
“啊呀,易老師這是第幾次投了?”學生越聚越多,現在已經足有近百人,新來的搞不清進度,就得虛心向老觀眾取經。
“第二十七次了,五比零。”被問話的學生幸災樂禍地說,“易老師穿的有十件嗎?”
旁邊的幾個女學生想了想,然后臉色通紅。
“聽說滑板還是他自己要加上的呢,可能是想要邪道取勝吧。”另一個學生搭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哈哈。”
幾個人正要哄笑,就看到面前光線一暗,抬頭看去,發現蘇依那雙冰冷的眼睛正直勾勾盯著這個方向。
“遭了……我可能漏……”直到蘇依回過頭去,其中一位才松了口氣,但表情更加凝重。
“……太恐怖了,她真是老師嗎?”
雖然被群眾們普遍看扁,但易安這次剛站上滑板,所有人就感覺到了某種變化。
和呂祥以及他自己之前那副搖搖晃晃,抖來抖去,生怕摔倒的樣子不同,這次易安的雙腿很穩。非要說的話,比那具籃球架看起來還要更像是扎根在地面上。
當然,嚴格來說籃球架沒有根就是了。
舉起籃球時,易安不再是女子運動員那般雙手齊推。他掌心空出,右手持球,肘窩垂直,大臂略抬。左手把持方向后,整個人膝蓋微曲,全身自下而上發力,胳膊打直后以食指和中指為發力點,將籃球呈拋物線投出。
“沃日……”有些漏了的學生下意識感慨,“雖然我不懂,但看起來好標準。”
“進了。”然后他的聲音就被迅速淹沒在了驚呼的海洋里。
易安舉雙手示意,仿佛自己已經取得勝利一般,對呂祥說:“現在認輸還來得及。”
呂祥也是目瞪口呆,明白自己被擺了一道,但還是硬著頭皮撿起籃球,在心態失衡的情況下投了個三不沾。
于是,比分很快到了9比6,易安9。隨著他走到最后一個半場點前,幾乎所有學生都開始歡呼起來,有的要易安進球,有的要呂祥準備好表演。
進九球,易安只用了十一次出手,雖然學校的三分線比標準場短一截,但他可是踩著滑板。
蘇依被三四個尖叫的女生壓得喘不上氣,無助地揮舞著手機,從縫隙里用幽怨的目光和易安對視。
你連我都瞞?
這是戰術隱瞞。
易安沉了口氣,在喧囂聲和或期待或怨恨的視線中踩上滑板,出手的那一刻空氣都仿佛突然凝固了那么安靜。
其實是真的凝固了。
“都干什么呢?別鬧了,快回去準備上自習!”王校長的現身讓包括呂祥在內的學生一哄而散,他對著僅剩的易安和蘇依點了點頭,“沒來晚吧?”
從籃筐中落下的籃球骨碌碌滾向了蘇依腳下,她撿起球扔給易安,轉身就跑。
“是有點太早了。”易安對一頭霧水的王校長苦笑道。
蘇依是在給車點火的時候被易安抓到的,畢竟人多眼雜,不能憑借種族優勢一步十米。
“蘇小姐,幸會啊,這是要回家?”易安扒著車門,一副盯上了黃花大閨女的流氓相,“沒想到你的后手居然還帶隊友傷害啊。”
“誒呦,這不是易安嗎?呵呵呵……”蘇依手忙腳亂系安全帶,“我車上冰箱里有飲料,給你喝,恭喜獲勝啦。”
“我怎么記得除了這個還有點別的?”易安的爪子賊兮兮地伸進車窗,勾起安全帶將它從山峰里抬起。
蘇依將他的手拍掉,眼神飄忽:“其實我做菜很難吃的,我媽都說比起吃我做的東西她寧可喝血漿,那東西她可戒了幾十年……。”
“沒事,”易安深情款款,“你做的我都愛吃,大不了下館子。”
“我怎么一點都不感動?!”蘇依哭喪著臉,“下館子多貴啊……那這事等你租到房子之后再說行不行?”
她的要求很簡單,至少現在別跟著她回家……有時候少女的閨房沒收拾之前是不能隨便給外人看的,容易使人顏面掃地,形象破滅,社會死亡,最終患上抑郁癥,等等等等。
更何況她說的那句不會做菜貨真價實,難道從頭學起來不要時間的嗎?
“嘖,姑且放你一馬……我有點事,你先回去吧。”易安瞥到角落里一個畏畏縮縮的身影,打發如釋重負的蘇依先離開。后者幾乎是直奔書店,學習烹飪從今天開始。
易安直接走到陰影里,把鄭銘川從墻角后拎出來,問:“干什么呢?學特務?”
“什么啊,這不是怕打擾您二位……嘿嘿……”鄭銘川一臉諂媚,似乎是做著自己看臉色有功,能免點作業之類的春秋大夢。
“來找我干什么,讓你打聽的事情都清楚了?”
易安對他的速度有些驚訝,該說不愧是家傳的嗎?
“沈麗那邊沒啥頭緒,就算是賄賂也都找點由頭不是?人家都不認識我……倒是崔梓欣有些線索,這不放學看見易安哥你了就想先說說嘛。”
“都跟你說了多少次,要叫我叔,就算你夸我年輕也改變不了我和你爺爺之間的革命忘年友誼。說說發現什么了?”沒大沒小的稱呼被易安嚴肅糾正。
“是這樣的。”鄭銘川娓娓道來。
原來崔梓欣這姑娘別看樣貌平平,居然也是朵交際花,屬于班級中的風云人物,當然按照鄭銘川惡意的猜想純粹是因為她家里有錢。
既然是交際花平時身邊自然是從來不乏綠葉襯托,只不過崔梓欣眼界高,至今只和三個男生交往過……
“等等,”易安忍不住打斷,“這很少嗎?”
“當然,現在都什么年代了,易叔。”鄭銘川這次就是赤裸裸的諷刺了。
幾段愛情故事仿佛理所應當一般沒走多遠,正當大家以為崔家千金又會和哪個學習尖子或者體育特長生好上的時候,她卻帶來了一個巨大的驚喜。
新男朋友,大學生,比自己大了整整五歲。
高中和大學畢竟也算是兩個社會體系,周圍的學生們自然是一片感慨,紛紛贊嘆崔小姐眼光獨到,目光長遠,但這其中自然不包括那些斗敗了的小公雞。
男友一號,李策龍,一班的學習尖子,父母都在事業單位上班,職務不低。據說為人看起來偉光正,說話每三句必帶官腔,活脫脫行走的未來政治家,據說1志愿也是某政法大學。
男友二號,張辭心,五班的特長生,項目是田徑,家庭情況沒查到。
男友三號居然就是今天在籃球場上挑戰易安的呂祥,這貨雖說為人陰損,好挖墻腳,但沒想到家里做的還是私人醫院,也不知道怎么至今也沒提高點悲天憫人的修養。
可以說,崔梓欣的三位男友充分展示了當代高中生應該具有的種種優秀素質,也不知道她最后是怎么看上一副腎虛樣子的許昀的……難道學長深藏不露?
“也許是因為愛情吧。”易安喃喃自語。
“什么?”鄭銘川沒反應過來。
“沒啥,這幾個人我去接觸,你繼續接近沈麗的圈子。”隨意應付過去,易安安排后續任務。
“說到這個,”鄭銘川放低聲音,“我總感覺里頭有問題。”
那當然了,都艾滋了,能沒問題嗎?易安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