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么不回去?”小金把那個沉重的話題轉移,可誰知,這話而一出,更沉重了,他好像第一次才看見紀零的內心。
“那你又為什么不回去?”紀零反問他。
對紀零來說,她初五的時候急匆匆回來a市嗎,小金那時候配著她去s市。
“我不過這節日的!”小金否認,他美國人,不過春節!元旦才是他的新年。
“嗯?”紀零不信,雖然美國是沒有春節,但韓國有啊,雖然現在已經初六了。
“怎么?你不信?”小金聲量小了一丟丟,他也沒有把握,他可是拒絕回韓國陪母親過節,留在這a市陪紀零的。
紀零難的的沉默。
春節對她來說只是休息。
回不回家。
對她來說,已經沒有家了。
小金,看到她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也停止了話題,他知道她不習慣多說話,更不會表達自己的感情,所以人際交往,他來幫她處理。
有時候,小金覺得這樣子就好,在紀零身邊只有他,但有時他又在想,這樣會不會對她太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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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彼此沉默了,半響,紀零眼皮抬了抬,好看的嘴唇動了動“可能是我性格問題,我覺得親情友情愛情這些東西都沒有世人說的那么好,那么神奇。”無論是上一輩子還是這輩子,她都在思考愛這個字。
媽媽愛我?我愛媽媽?好像愛又好像不愛,矛盾的時候不愛,如果有人欺負了媽媽,她會奮不顧身弄回別人。
小金的身影突然靠近,紀零眨了眨眼,長長而濃密的睫毛像受驚的小狐貍一樣,動了動。
小金抿唇一笑,抬手拿掉紀零頭頂的葉子。
就在這時,陸家的車開來了,一個老者從副駕駛才來,對著紀零彎了彎腰“紀小姐,老爺叫我過來接您。”
這個老者紀零見過,通常都是他陪陸爺爺來餐廳的。
一開始他稱呼紀零時,用的是您的時候,紀零就矯正過他,可他特別死腦筋,說什么尊卑有別,最后也就由他了。
小金似乎想說什么,最后吐出一句“走吧。”
隨著車子慢慢行駛在路上,大概開了五六分鐘,就能看到路的前方設了保安亭,是由陸家兵站崗,那兵敬了個特別標準禮,紀零余光瞥了眼,下一秒,她的眼睛睜大,黑色的瞳孔有了情緒。
哥哥!
兩個詞出現,她的眼淚瞬間聚集在眼眶內,車子開遠了,看不到身后的人,紀零的眼淚跟那人一樣消失了。
哥哥應該不記得我了吧。
想到這里,紀零心豁然開朗。
這輩子她不再是紀家女,小金救回的是她身體,而這輩子早已經改變了,她與上一輩子的人這輩子都毫無交集。
車子停在門口,一路上,不停有人向紀零打招呼,紀零有點不自在。
往小金方向挪了挪,摸了摸鼻子。
兩人匆匆來匆匆走,跟陸爺爺拜了年,紀零和小金便離開,路過保安亭時,紀零看著那站著挺直的人,最后決定跟他拜年順便告別。
紀皓挺直身體站著,看見車子在不遠處停下,也看見那個向他走來的紀零,他有點摸不著頭腦,難道是他做不好?
能由陸家管家接進來的人,無論是誰,他都惹不起,所以,看見紀零停在他面前時,他有點拘謹。
他只見對方紅著眼眶也向他敬了個禮,女孩的姿勢不是很標準,卻很真誠。
“你這姿勢不對。”紀皓本能指出,緊張感也隨之消失,只剩一本正經的教女孩做個標準的敬禮。
“你看我展示。”紀皓做了一個標準的敬禮給紀零,習慣性的說“你再來試試。”
噗呲,女孩清脆的笑聲,讓紀皓剛不見的緊張感又回來了,他意識到自己過分了。
“對不起。”低著頭,用蚊子那么小聲道歉。
本能的卑微,讓紀零心里難受。
那個頂天立地的哥哥在外面吃了多少苦,才這么小心翼翼。
“新年快樂。”哽咽的聲音,讓紀皓一愣。
他莫名感覺到心疼,他好想抱抱她,摸摸她的腦袋。
二十歲的大男孩因為這一句話,也紅了眼眶。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
他呆呆的回了一句新年快樂。
哥哥與妹妹隔了十八年再見,最后也只剩一句新年快樂。
彼此對彼此都有好多想說,最后都成了一句新年快樂。
都想問問,為什么不回家。
紀零知道。
他不回家是因為潛意識在尋找她。
她現在不回家,是因為上一輩子的所有事都抹去了,紀家并沒有紀零這個人。
她出奈雅這單任務就改變了,好像是昨天甚至前天,她還在s市陪家人,紀家還有她,可當她回到正經市民,大家的人生鐵軌基本回到原處。
再見亦再見。
瞬息萬變,轉眼時間已經快到清明了。
這個時間段,是正經市民餐廳最忙的時候,有緣人會在清明前后增多。
紀零招待了一位故人。
程易。
根據今日店員形容。
“今天,店里來了一位女客人,樣貌一般,形態微胖。神情疲憊,她卑微的乞求我們冷酷的老板救她一命,可觀察力爆棚的我,看到了她眼底的不屑,我百思不得其解,她這什么意思,可老板的反應讓我感覺到一絲快感,老板拒接了她,不做這單生意。”她轉過頭看著她口中的老板,一臉崇拜的說“老板太酷了,那女一看就是綠茶。”
“小金,你明白了吧。”
店里的員工都是附近大學生,在這里兼職的。
之所以跟小金混熟,不止是他天天來店里,更多的是,老板出任務的那段時間,都是小金在看店,所以就這樣熟起來。
這位女店員是這批兼職里面干了最久的一個,所以她知道這家餐廳正業是什么,做餐飲只是副業。
可卻很感激紀零,她大一找兼職,卻一直找不到,是紀零收留她,更何況,平日里老板雖然話不多,卻對他們很好,兼職的工資跟全職一樣,動不動還會休息,一天也只是上幾個小時,所以她在這干了四年。
小金在女員工的嘴里聽到了主要問題,今日他一進店就感覺到一股低氣壓,而平時雖不多話的紀零,但對他,都是有問必答,可今天,紀零除了沉著臉就沉著臉,小金都替她手里的杯子感到痛苦,一個杯,紀零擦了無數遍,不,可能在他沒來之前,一直擦的都是這杯吧。
嗶啦。
被折磨半天的杯子,終于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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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燦袋
隨緣分,30萬字很遙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