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過是一介草民,哪敢這么想。”沈心顏淡漠的說著,低垂的眼眸中,滿滿的落寞。
如果換作以前,她沈家的地位還值得拿來炫耀一番,現在的話……當真就是再普通不過的平民,沒什么可說的。
見她有些失意的模樣不似作假,郡王忍不住背過了身,沉著嗓子道:“自打你進了我這王府,今天便有兩位貴客的使者先后到訪。一個要殺你,另一個卻要保你。”
他再次回眸,眼神里掙扎忐忑,“我還沒有見過一個平民擁有能夠觸動兩方勢力的能力。但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真的是一個非常大的麻煩,可以說是留不得更殺不得。”
短暫的驚訝過后,沈心顏的臉上漸漸的平靜了下來,在面對看似絕境的時候,只有讓自己更加的冷靜,才能尋得生機,“那么郡王打算如何處置我呢?”
“我本該殺了你的,畢竟要殺你的那方勢力不容小覷,可是本王不能拿惜兒的命去賭。這段時間里,你便躲在這里哪都不許去!治好惜兒之后,立刻離開!”郡王一板一眼的道,完全沒有她預想中的為難。
腦子轉了轉,沈心顏的嘴角化開莫名的笑意,“我還以為您會在我治療完惜兒之后,一劍殺了我。”
郡王冷哼了一聲,“若不是另一方執意要保你,本王會這么做。”
“所以郡王爺可以食言而肥?”
“大不了本王用玄腸草給你陪葬。”知道她意有所指,郡王依舊用冷冷的口氣解釋著,“本王答應過那人會保住你的性命,就絕對不會反悔,你就專心的治病吧。”
說完,他轉身離去,沒有片刻的停留,也不給沈心顏追問的機會。
而沈心顏的心里因為他的這些話,涌上了強烈的陰暗。
沒想到她初來乍到,便已經有人迫不及待的要對她下手了。究竟是沈家那群窩囊廢,還是另有其人?
至于要保她的人,她一時間沒有頭緒。現在的她除了宗門,基本上算是一無所知了,可是小師傅一向是很不屑與朝中的人來往,這次送郡王玄腸草,也僅僅是為了她鋪路。
單憑一個玄腸草,恐怕賣不了郡王多大的面子。忍不住苦笑了一聲,她實在是想不出還有誰會幫她了。
把書放回到書架上,沈心顏站在原地沉默了良久。現在的她,只能對郡王說聲抱歉,她沒辦法再相信他。人都是自私的,為了自己的利益,難保他不會對自己痛下殺手。
她不能將自己的命運完全的交到別人手中,只有在自己手里的,才是最為牢靠的。
夜色漸沉,整個郡王府中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一個嬌小的身影借著月色自廂房里面偷偷的溜出門,在一個拐角處停下。
黑色的夜掩蓋了她夜行的身影,如果不是裸露在外的一雙眸子過于明亮,相信在這夜色中,無人可以發現她的蹤跡。
輕吸了口氣,沈心顏明顯的感覺到手心在微微出汗,夜探郡王府這個決定可以說是大膽又不要命的。
畢竟郡王府的守衛森嚴,一個弄不好,她的小命就要栽在這里,可是她已經沒有其它的選擇了。郡王不能相信,她只有靠自己找到玄腸草的下落,即使找不到,她也要研究好一個穩定的逃跑路線。
按照一般人的思想,重要的東西都會放在類似于密室的地方,有密室的話,就必然會有能觸發的機關。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在云水閣看到的那些字畫,腳步不停的往那邊走去。
只是她還沒有走出多遠,敏銳的感覺告訴她有人在尾隨,身體猛然頓住,她回過頭,心里一股寒意滋生。
地上,擺放著一個精致的錦盒,能隱隱的看出上面雕刻著的蛟龍圖案,彰顯出這個錦盒的與眾不同。
在錦盒的旁邊,同樣穿著夜行衣的人靠在長廊的柱子上,悠閑慵懶的模樣平白的讓人提高了警惕。看樣子,他也不是郡王府里的人。
“找死嗎?”不自覺的后退了幾步,手里銀針攥得越來越緊,沈心顏在等待著那人回答的同時,調整好了角度準備隨時出手。
空氣流動著沉默,月光將兩人的影子拉長。不知怎么,沈心顏在注視著那人的側影時,一種沉寂了許久的感覺漸漸的在復蘇,連她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議。
就在這一秒鐘,那人忽然一腳把地上的錦盒踢到了她的面前,掩蓋在黑布下的嘴,終于開口,“你要找的就是這個吧。”
他的聲音清冷如幽泉,明顯的是男子的聲音,落在沈心顏的耳朵里,卻同天雷炸響。
雙手捧著盒子,她顧不上去看一眼那是什么,只是眼睛怔怔的盯著面前的男子,艱難的開口,可只說出了一個你字。
“屬下是澄王府中的侍衛。”對于她的異常反應,男子似乎并沒有感到奇怪,只是語氣淡淡的介紹著自己。
澄王?混沌不堪的思緒終于回歸了正途,沈心顏疑惑的眼神瞧著他半晌,不止是心口鈍痛,就連頭也跟著痛了起來。
為什么這個人,不止是聲音,那雙眼睛都與他極為的相似。
重新抬起頭,她的心里還是有了不該有的一絲期待,如著了魔一樣的向著他一點兒一點兒的靠近,渾然不知,自己的臉上淚水早已經浸濕了蒙臉的黑布。
男子皺著眉,站直了的身子拉開了與她之間的距離,有些擔心的詢問道:“您還好吧?沒事吧?”
您……這個稱呼一下子讓沈心顏清醒了過來,她在做什么?那人的尸體都是她親手掩埋的,為何心底里仍有僥幸。
沈心顏,你真的是瘋了,只不過碰上了一個與他相似的人,你就如此脆弱了嗎?
胡亂的擦掉眼角的淚痕,她的臉色恢復到了一如往常的鎮定,聲音漸冷,“抱歉,嚇到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屬下向羽。”
就連名字都有一個字相似,沈心顏立刻在心里恨了起來。
云澄啊,云澄。你竟然找了這么個人做侍衛,這是誠心要讓我難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