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鼓舞和啟發的潘曉曼重新回歸到了拍攝中,這次的回歸可以說是判若兩人。
每當導演講完戲后基本上一個鏡頭拍個一兩條就能順利通過。導演也是明顯覺得潘曉曼的狀態完全找到了,可是這么短的時間她是怎么做到的呢?這是導演比較好奇的地方。帶著疑問趁劇組布置場景的時候他把潘曉曼叫到身邊:“你這兩天的表現非常好,你是怎么找到感覺的?”
潘曉曼不加思索的脫口而出:“是有人給我傳授了竅門兒”
“哦?什么竅門兒?”這勾起了導演的興趣。
“就是不把你們當人看”潘曉曼說完馬上感覺這句話說的好像不太對。這不是在罵人嘛!馬上用手捂了一下嘴趕緊解釋說:“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把所有人都當做道具,這樣我就不會覺得難為情了。再有就是把角色帶到生活里用心體會,直到拍攝完全結束再從角色中出來”
雖然導演一開始被罵愣了,但隨即聽了潘曉曼的解釋后開懷大笑:“好一個不把我們當人看!好,這個辦法很好!”
潘曉曼面帶尷尬地問:“導演,我是不是說錯話了?我真不是有意罵大家的”
“我理解”
潘曉曼低下頭懊惱的不再說話。導演接著問:“你這個朋友是誰呀?他也是演員嗎?”
“算是吧,他叫許柏洋。您聽說過他嗎?”
“聽過,但沒見過本人。他是個唱歌兒的吧?”
“是。不過他也拍過電視劇。只是沒有幾部是在大陸這邊播放的”
“哦,他演技怎么樣啊?”
“我不知道。我沒看過他演的東西”
“哦?”
趙姐接起電話吃驚的聽著聽筒里傳來的噩耗,隨即小跑著來到潘曉曼身邊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壓低聲音說:“曉曼,你家里來電話了,你要冷靜的聽我講”
潘曉曼毫無準備的聽到趙姐這么一說反而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瞪大了眼睛怯怯地問:“怎么了?”
趙姐試著用比較平緩的語氣說:“你爺爺,他不在了,就在一個小時前”
潘曉曼不知可否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可能內心里是無法接受這個既定的事實,脫口問了句:“不在了是什么意思?他…去哪兒了?”當她用打顫地聲音說出‘他去哪兒了’的時候眼淚也隨著流了出來。應該在這時她已經知道什么叫‘不在了’可她任然追問著:“什么叫不在了?”
趙姐張張嘴沒有說什么,直到她再次追問時,趙姐才開口說:“事情很突然。是心梗,送到醫院沒有搶救過來。具體什么情況還是等你回家了再說吧,現在人已經沒了。”
導演拍了拍潘曉曼的肩膀:“快回去看看吧。給你一天的假”
“一天?”潘曉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天,不夠嗎?”導演問。
“不是最少應該三天嗎?”潘曉曼木訥地反問到。
“你可知道一天,這對于劇組來說要損失多少錢嗎?還三天?”導演像是聽到了世間最可笑的話,接著說:“也就是你,我才給你假,換做是別人我一小時也不給”
“可是我爺爺死了,死的是我爺爺”潘曉曼哭著說。
“你要知道你是女一,你的戲份很重的。現在為了配合你學校的規定已經是調整了整個劇組的拍攝安排了,如果你再請上幾天假,那整個劇組都要停工了。你知道損失有多大嗎?多少人會因為你不得不調整自己的工作安排?”
潘曉曼知道現在說什么也沒有用了。她吸了吸鼻子用手擦了一把眼淚說:“那我先去打個電話行嗎?我今天能早點回去嗎?等我爺爺出殯的時候我再請那一天的假?”
“快去吧”
潘曉曼從趙姐手中拿過手機播出了潘爸爸的號碼:“爸…”。只喊了一個字,就失聲痛哭的無法繼續說下去了。
潘爸低沉地說道:“你趕緊來吧,都在醫院了。需要我派車去接你嗎?”
“這是真的嗎?為什么這么突然啊?到底是因為什么呀?”潘曉曼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才斷斷續續問出了心中的疑惑。這話中其實更多的是一種埋怨,埋怨爺爺走的這么突然,埋怨自己沒能見到爺爺最后一面。
“回來再說吧,我現在腦子很亂。這邊還有一堆的事情要處理,你和你媽媽說吧”潘爸心煩意亂的將電話塞給了站在一旁的潘媽。
“曉曼”潘媽對著電話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到底是怎么回事?”潘曉曼又問。
“等你回來說吧,你現在能回來嗎?”潘媽岔開了話題。
“導演給了我一天的假,我現在回不去。不過我今天這里一完事兒,我就馬上趕回去”潘曉曼回答說。
“嗯,什么也不要想,安心工作。收了工早點趕回來就行了”潘媽囑咐道
趙姐看潘曉曼掛掉電話后安慰地說:“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干這一行就是這樣。很多人都是前幾分鐘才得知至親去世的消息,后一分鐘自己卻要帶著笑容站在舞臺上又蹦又跳的給觀眾帶來歡樂。爺爺已經去了,他肯定也是希望你能在自己的崗位上盡職盡責,向他老人家一樣做事專注懂得付出,勇于犧牲的”。
“道理我都明白。整個劇組都在極力的配合我的時間,我也知道我已經是很拖累劇組了。這行真不是人干的!”潘曉曼蹲在地上低著頭任由眼淚隨意的掉在地上,暈濕了一片。
晚上十一點多潘曉曼提前收了工。原本還要再拍一組場景,不過等換完布景再拍攝大概是要忙到后半夜了,導演考慮到潘曉曼的特殊情況,允許她提前收工回去看看。等布完景先拍攝其他演員的戲份,待明天上午再拍潘曉曼的部分。
司機一路疾馳,沒一個小時就在郊區趕到了爺爺奶奶的家中。潘曉曼下車狂奔進屋,映入眼簾的除了或坐或立的一堆人外,就是像被洗劫過的屋子。電視機的屏幕碎了;原先擺放落地花瓶的地方已經空了;墻上掛油畫的地方只剩下白白的墻;滿屋子的人都是一臉的哀傷和愁容。當她看著坐在沙發上一直哭泣的奶奶和坐在奶奶身邊摟著奶奶的媽媽,眼淚又止不住的流了出來。可以說,直到這一刻她才真的相信那個疼她愛她寵她的爺爺應該是真的不在了。潘爸爸見潘曉曼進了屋后主動走過去把這個女兒摟到了自己的懷里,疼惜的撫摸著她的頭。好像是再告訴她:沒事的,有爸爸媽媽在你身邊,不要傷心不要難過,爺爺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好孩子。
潘曉曼緩了緩掙脫開摟著她的爸爸問:“怎么這么突然?爺爺身體一向都很好的”
問到這兒,滿屋子鴉雀無聲,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人應聲。好半天后只聽奶奶哭罵道:“這個逆子!這個挨千刀的畜生,我一定不能饒了他!”罵完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嚎啕大哭。
潘曉曼抓著潘爸爸的胳膊使勁搖晃著追問:“到底是怎么回事?奶奶罵的是誰?爺爺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快說呀!”
“看家里的監控錄像,應該是你二叔趁著你爺爺午休的時候帶著人來家里偷你爺爺的畫兒。可能驚動了你爺爺,于是兩個人就爭執了起來,再后來動了手,這屋里就砸的亂七八糟了。你二叔一失手推倒了你爺爺帶著人和畫兒就跑了。本來也沒太大問題,不過又接到畫室那邊你陳叔打來的電話說是中午你二叔拿著門禁卡搬走了所有你爺爺的畫兒。你爺爺一時氣急就突發了心梗”
潘曉曼聽到潘爸說的這些事情后氣的全身發抖,攥著拳頭問:“他人呢?”
“找不到他”潘爸答
“他老婆孩子呢?”潘曉曼又問
“也沒聯系上”潘爸又答
“沒找他老婆的娘家嗎?”潘曉曼又問
“唉,別提了。你二嬸前兩天回娘家騙了二十萬。直到今天我給她娘家打電話,他們還都做著發財夢不知自己上當受騙了呢”
潘曉曼沉默了片刻又問:“他上家里來偷畫的時候冉冉去哪兒了?”
“你爺爺說晚上想給你奶奶包鲅魚餡兒的餃子吃,所以讓冉冉去買鲅魚了”
“那,為什么他去畫室搬畫的時候陳叔沒打電話問爺爺呢?”
“當時放學了你陳叔不在畫室,只有保安在。保安看他有門禁卡,也知道他是你爺爺的兒子,所以也只是問了問沒攔著。”
“門禁卡怎么到他手上的?”
“冉冉說昨天他來過家里,應該是那個時候偷走的。丟的是你爺爺不常用的那張備用卡”
“報警了嗎?”
“還沒有”
“為什么還不報警?等什么呢?”
“他可是你親二叔”
“那還是我親爺爺呢!他不僅是個賊還是個殺人兇手呢!”潘曉曼急紅了眼
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靜。
潘曉曼率先打破了這個局面:“我來報”,說著掏出了手機
“曉曼!萬一報了警你二叔就完了。你知道就盜竊這一項他涉案金額有多大嗎?要是萬一定了罪,他這輩子就出不來了”
“難道就不追究了嗎?難道我爺爺的畫兒就這么丟啦?那是他一輩子的心血呀!”潘曉曼急的眼淚直流。
潘爸爸也是心力交瘁的擺擺手說:“你不要管了。我們正在商量,這個事情你就不要參與了。”
潘曉曼還想與爸爸爭辯,潘媽媽趕忙開口說:“曉曼,你過來陪陪奶奶吧,現在心里最難受的是奶奶。”
潘奶奶招招手哭著有氣無力地說:“過來曼曼,到奶奶這兒來!奶奶現在也就只有你了呀!”